顾长卿身患郁症?!
这怎么可能?!
直至此刻,齐云疏仍旧无法忘却他在听到勤政殿内太医院院正秦思仲说出顾长卿’积郁成疾’这四字时,周身的那种僵硬且被惊涛骇浪席卷的痛苦。
秦思仲说,顾长卿心中积郁已有四五年之久。
秦思仲说,若非顾长卿性情坚韧,或许早已得患郁症。
秦思仲说,所幸顾长卿如今脱离了樊笼,从今往后可以洒脱任性施为,不必再心怀郁郁了,否则……若始终不得脱困,或许终将被郁症缠上,最终郁郁不得善终。
……
齐云疏在这一刻已经想不清自己听到这一切时脑子里究竟是怎样的轰鸣了。
他不断地在想着,顾长卿为何会身患郁症?
但很快,当他想到身处在齐国公府后宅时顾长卿的那副模样时……堂堂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抛却家族名声、抛却一切嫁入齐家,最终得到的却是全天下的鄙夷。
想到这些时,齐云疏忽而就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顾长卿,又凭什么不积郁成疾呢?
而令顾长卿积郁成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是他对顾长卿的厌恶、鄙夷和利用,让顾长卿抛却了自己的骄傲与一切成为了齐国公府后宅里备受欺辱的’顾氏’。
如若他当真对顾长卿没有兴趣,他只需要自顾长卿入府那日起将他安置在秋水苑中任他自生自灭……至少也不会有齐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顾长卿的欺辱。
如若他……
如若他……
齐云疏忽而想起,顾长卿分明身受重伤,却丝毫不为自己的伤势表露出丝毫的苦痛,在那夜熊熊燃烧的火光之中毫无眷恋地向着青羊岗上而去的模样……
除了顾长卿一心要为镇北军保住军粮之外……这其中是否也有郁症的影响?
……
当这个念头划过齐云疏脑海时,他忽而窒息般的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了。
不敢想,不敢问。
直至这一刻,那种仿佛再也无法抓住顾长卿的恐惧,才深深地将他胸腔中的心脏攫住。
他想说,他错了……
此时此刻,却似乎连当着顾长卿的面说这句话的资格,也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