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王爷”,东野雪好像故意似的板起面孔,“你刚从摄政王那里来?”
“是的。”
“他又在忙政务?”她怕被人发现她的关心太刻意,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今早我见到他时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些,那些御医是怎么调理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长孙平笑笑,“我听御医说,王爷身体虚弱的主因是下半身血脉阻塞所致,只有打通他的筋脉,让血液游走全身,才可以根除他的宿疾。”
东野雪咬住下唇,“所以,我一定要打下西凉。”
“什么?”
他没听清楚,东野雪也无意多作解释,转而提起国事。
“对了,我听说这个月拨到军费的款项较上个月少了许多,为什么?”
见她黑眸一冷,长孙平浑身冒出冷汗,“这是摄政王的意思,他说东野国军力已强,当务之急是要发展农业,很多小农户现在没钱买地,无法耕种,吃饭都成问题,应该先考虑他们的需求。”
“胡扯!”东野雪勃然怒道:“我东野以军事建国,以军事强国,没有军队何来你们的安逸日子?我找他说理去!”
她跃上马背,一路挥鞭,直奔皇城。
摄政王东野兰此时正在和诸位谋臣商议国事。
“前日南黎派人送来黄金五千两,丝绸千匹,说是上半年的岁贡,诸位大人可从中看出点什么?”
东野兰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却清俊秀朗得如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就是他,一手操持着东野国,将东野一步步从四国之中的战国变成如今的第一国。如果说东野国因为有东野雪而可保边疆无虑,国土扩张,那东野兰就是那撑起全国的中流砥柱。
东野兰不仅是东野国的第一臣,也被称做海外第一臣。没有他,便没有现在的东野。因此在东野,他扮演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很多时候,他说出的话比国主的圣旨还具威信,举国上下没有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
惊才绝艳东的野兰,乃是东野镇国三宝中最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
今天他的提问才刚出口,身边的诸位大臣立刻争论成一片。
“南黎去年一年进贡才黄金八千两,这次带来五千两,倒是比去年多了许多,可见南黎是真心臣服。”
“南黎丝绸质地一直是四国之首,一千匹只怕太少,应该加到两千。”
“南黎国主上月不是曾经送信说要向我们讨教耕种夏稻之法吗?不如让他们以丝绸黄金作为交换。”
臣子们讨论得越热烈,东野兰的眉心便蹙得越紧。
他轻咳了声,四周立即安静下来。
“南黎区区一点黄金丝绸竟然让你们的贪欲暴露得如此彻底,和南黎国主相比,我真是为你们脸红。”
淡然的斥责声依旧如水一般平稳,在座的群臣却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罪。
此时门外传来兵士禀报,“雪公主求见!”
“叫她稍候,”东野兰刚说完,又改口道:“算了,反正她肯定也等不得,请公主进来吧。”
黑色劲衣挟着黑色的风走进大殿,东野雪的白色长发在大殿上不羁的舞动着,如她的态度一样张狂。
“摄政王为何削减我军费开支?你要讲出能让我信服的道理我才肯从。”
东野兰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东野军费每年花掉黄金三万两,你可知这三万两能开垦多少亩农田耕地?能救活多少百姓?”
东野雪针锋相对,“那你可知若削减军费,我要打多少败仗?不久后我将出兵西凉,你想让我东野军败于西凉海上吗?”
他淡淡道:“若你没有十足的胜算,倒不如不战。”
东野雪眸黑如墨,声音一沉,“你说什么?你认为我胜不了?王爷此话我是否应视作侮辱?”
周围的群臣早已吓得不敢多话,东野兰一摆手,示意让众人退下。
待大殿上所有人都走得干净,他才低声轻叹,“不想让你去打这场仗,这才是我的心里话。”
东野雪闻言一震,眸中怒火消退许多。“你……说什么?”
“你年年作战,难道没发现自己的皮肤粗糙了许多,哪还有女孩子花朵般的样子?我会心疼。”
东野雪再一颤,睫毛闪动,声音低了下来,“你就是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没用。削减军费不仅我不会答应,东野上下数十万大军都不会答应的。”
“你过来。”东野兰右手向她勾起,她不由自主的随之走了过去,东野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指着那些奏折对她说:“我每天要看这么多的奏折,看的是整个东野,而你的眼中只有军队,很多事情你不懂。”
见她似乎要发怒,东野兰按住她的手,继续说道:“南黎国上半年岁贡黄金五千两,丝绸千匹,你怎么看?”
面对着他幽沉的双眸,东野雪微一沉吟,答道:“南黎国虽然以丝绸闻名天下,但如今它最强的是冶铁。他们以黄金丝绸掩人耳目,上贡又比往年多了这么多,只怕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