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床铺上的少年仍处在昏迷中,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凝聚,他口中碎语不断,这时,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双手颤抖地放入跟前。
“沧海好些了没?”九儿迈着匆匆的脚步,快速来到屋子中,一脸心疼地擦拭着少年额头的汗水。
她也不过二八年华,却是已为人母,双眼泛红的九儿脸上写满了无助,惹人忧怜。
“娘亲,我这里好痛。”少年颤抖地伸出右手,当中小指不见踪影,包扎伤口的白布早已被殷红浸湿了。
沧海才不过五岁,断指之痛岂是那么好受的,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九儿心如刀绞,几天前,苍天突然降下一道天雷,整个兽城地界人心惶惶,那天她正好在山中采药,回到家中事情已经发生,沧海昏迷在院子中,而右手小指却不知被谁给割去了。
“娘亲,羿爹爹的药不管用,痛得我睡不着。”沧海眼中挤满了泪光,他痛苦不堪,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忆早已模糊,只是隐约间听闻屋外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待得沧海出去之时,视线中,天地间充斥着无尽雷光,之后发生的一切便不得而知了。
“娘亲,这个伤口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疼,羿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啊,给我喂了药之后,我就一直没有看见他,娘亲我要找羿爹爹。”
九儿安抚着沧海,不免为那个人担心起来,说不上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来,但一见到就感觉熟悉亲切,就好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一样。
说来也是蹊跷,原本熟悉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一些不曾有过的记忆却正在复苏,到现在,九儿都快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好在,她记得自己是有家室的,儿子就在身边,只是关于自己男人的事情,却早已没了印象。
到如今,九儿也只是记得身怀六甲的自己颠沛流离,无奈之下来到了这个村落安家落户,生活的窘困让她心生绝望,要不是为了腹中胎儿,早已投河自尽。
后来,那个人来了,九儿的生活才开始有所改变,那人来历神秘无比,默默照顾着她,九儿也不会去询问,沧海出生后,那人便成了沧海的羿爹爹。
“你羿爹爹去集市处办点事情,应该就快回来了。”九儿没有对沧海说实话,自从那天出事之后,那人第二天便踏入深山中,寻一味草药给沧海疗伤,已经过了几天却还是杳无音信,九儿唯恐他遭遇了劫难。
这种担忧不是空穴来风,那天临行之际,九儿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不舍以及诀别,就好似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九儿放心,不用担心我,我会回来的,只是可能不是我而已,这就是我的宿命,保重。”
一想到那个人最后说的话,九儿忍不住湿了眼眶,或许今后就又是自己和沧海相依为命了。
就在这时,沧海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出现一抹惧色,他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心中开始怀疑起娘亲的说辞来,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沧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察觉到对方异样,九儿有些惊慌,心里却是恨起那个割去沧海小指的凶手,简直丧尽天良。
“娘亲,我没事,就是手指疼。”沧海魂不守舍地赶忙摇摇头,这种怪异的感觉说出来只会让娘亲更担心,他选择了隐瞒,不过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发生的。
“都是娘亲不好,那天不该进山的。”九儿紧紧抱着沧海,神情痛苦无比,心中除了愧疚跟自责再无其他,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动力,要是真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下去。
沧海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抓着九儿的衣衫,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娘亲这些年所受苦难的画面来,一个人孤苦无依,在风雨中前行,这时候他还没出世,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人干尽了脏活累活,甚至是乞讨,受尽人间冷暖。
“娘亲,您为我受的苦太多太多了,父亲你那时候又去了哪里?”沧海清澈的双目中莫名的有了寒意,越想这些,他心中就越是会聚出一团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