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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第1页)

我被带进了一个大房子。医生遵照老王的意图在我的耳朵上采了点血,我是AB型,却不知那个凶犯

是什么型,但愿别和他一致!想到这里竟有点惴惴不安,倘若和他一致我岂不成了凶手!难怪喜子说“现在的冤案可大多了!”因为现在刑侦手段太原始了。果然采完血老刘说:“我认为还是做一个医学方面的鉴定,这样更能说明问题。”老王默许了。于是躺下、解开裤子,露出那垂头丧气的“二哥哥”来。医生在我的睾丸上揉捏了半天,又拿一个仪器测试了一会儿,最后对老王和老刘说:“发育好象还不太成熟。”

医生拿着血液样本去了化验室,我和老王老刘就坐在那里等待结果。老刘在房子里渡来渡去,老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让他抽,老刘连看也不看就摆手拒绝了。我想老刘的心情也许比我还要急迫,他的这一险着若不奏效的话,他将面临的是什么?唉,我宁愿当“罪犯”,也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被动的地步呢?医生终于进来了,犹如过了一个世纪!

老刘马上迎了上去,当医生把一张纸交给他时,他和老王凑在一起看了看就向我走来。“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家和你奶团聚了。”老刘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很想知道那张纸上写的什么,但是老刘说:“没有必要了,反正这个案子与你无关。回去好好呆在你奶的身边吧,听你舅的话,社会上的事情很复杂,尽量不参与。赶快回去吧,你奶还在家里等你呢。”可是我走出门时却听老王说:“睾丸就没有发育成熟,哪来的性功能呢?”“血型也不对。”老刘也拍着一张纸说。总之,这个案子是彻底地与我无关了,让小马的那些侮蔑之词都见鬼去吧!

我出了医院,觉得天是那样的晴朗、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明媚灿烂;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芬芳,生活是如此的美好祥和!记得当年看完那个展览,回家的时候竟迷了路,直到天黑才见到了奶奶。从此,奶奶是再也不让我出去了。而我觉得,我真正懂事也就是在那年!我认为“*”前的领导并不是展览上说的那样:记得“*”开始的前一年吧,古城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爱国卫生运动”,当时的市长到老百姓的厕所里挖蛹——古城晚报刊登了大幅的照片。可是*开始后,这位市长却跳楼自杀了!从此,古城的市民再也不讲卫生了,垃圾到处扔,蛹很快变成了蛆、变成了蝇!你看这城河水还是这样浑浊,飘浮着一团团污秽的泡沫,散发着一阵阵熏人的气息,真不知这股祸水将要流到什么时候?

“你为他把心都操碎了,他现在又染上个案子!”还没进屋就听见小舅的声音。“娃和那个案子没关系,老刘说娃今儿就回来了……这不是,娃回来了!”奶奶上前抓住我,上下打量着,仿佛我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在里面呆了三天两夜,现在见着奶奶我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里头没受罪吧?”“才呆了两个晚上,你就问你娃受罪了没有,要不是老刘,他现在还出不来呢。”二舅也从楼上下来了,他问我:“你向警察提供那个人的情况了没有?应该提供,这个人歹毒得很!他作了案,还把你的帽子扔在现场,不抓住他,你永远都不得安宁!”“可我不知道是谁。”“基本的特征你还是应该知道的,比方人胖还是瘦,个子高低等等。”舅舅一说,我突然想起了,那人是个脚后根骑车子,他的两条腿撇得很开,就象鸭子跑路似的。但是这点我怎么没有告诉小马呢?他似乎还问过我,那人有什么特征?看来还是我和小马当时处于敌对的状态,我有一种逆反的心理,这不利于案子的侦破,我想。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不告诉警察呢?赶快告诉老刘去!”舅舅说,可是当我走上街时,却见喜子被警察带走了。莫非喜子是凶手,是那个抢我帽子的人?我大惑不解!

第四十一章

警察来抓喜子的时候,喜子的哥哥正在擀面,提着擀面杖就追了出来,小马竟然掏出了手枪:“你想干什么?不要妨碍公务。叫他去问一下情况,很快就会回来。”于是喜子被带上了警车,一溜烟走了。

喜子被传讯的原因是:他曾经在游泳池撕破了女娃的裤头,还在水底对女娃有轻薄行为,并且屡次偷看女孩子洗澡!喜子在这方面是一个早熟儿,说起来这也与他爱看书有关。凡是他借给我的书,那些描写性爱的章节全被撕去了。他在孩子们中间经常散布一些低级下流的言论。有一次他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秀才上京赶考,晚上投宿在姑姑庙里。姑姑庙的掌门人有个癖好,睡觉前必须与人蹭屁股、方能睡着,姑姑们谓之“磨瓢”。这夜,秀才与掌门人同眠。夜阑人静之时,老姑姑将她那肥大的屁股不断往秀才身上蹭,秀才不能自已,遂将身子翻转了过来,老姑姑感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伸过来急问何物。“瓢把、瓢把!”秀才在后面蹭得更加欢快了……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因而警察推断,喜子有作案动机!

喜子在公安局呆了整整三个星期。这也难怪,我有老刘,他有谁呢?这个期间,喜子他妈到处求人,听说还求到了张风莲那里。“咱巷子的娃们都要过呢,不光你娃,俺娃也要过呢。”可是她的三个娃子却一个也没有过。眼看就要开学了,喜子他妈象热锅上的蚂蚁。她来找奶奶,想问一下我是怎么出来的。我觉得生理鉴定那样的事不便向喜子他妈说,所以只说了比对血型。于是喜子他妈强烈要求比对血型,但是小马说,“血型已经比对过了,你娃的血型和凶手一致。”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莫非喜子真是凶手?但据我对他长期的了解,他不可能是凶手!那么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喜子呢?喜子现在肯定被小马折腾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但是喜子,既然那么热衷于那些事情,他会不会真的有性功能呢?如果这样,按照小马的逻辑,喜子可就是“凶手”了!犹豫再三,我决定去找老刘,但是舅舅说:“喜子是不是凶手,公安局会搞清楚的,你还是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我会把你的想法向老刘说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喜子还没有出来,他妈急得四处托人,可一个家庭妇女又能认识谁呢?于是,我就把医学鉴定的事向她说了。可是喜子他妈要求做医学鉴定公安局却不予理睬,这当然还是她没人的缘故。无奈,她又来找奶奶,奶奶带她去找了老刘。为这事,舅舅还说了奶奶一通:“老刘是我的朋友,给咱家办的事已经不少了,你还去麻烦人家,又不是咱的事情。”“人家来求我了,我能不管?”“你就是这,只要有谁求,你必定是有求必应!”最后还是老刘发挥了作用——喜子也没有性功能。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没有性功能,又为什么要撕人家女娃的裤头呢?真是变态!

喜子出来后对我和奶奶感激涕零,几乎要给奶奶下跪,并发誓,要和我做一辈子好朋友,再也不理三娃子!紧接着,梆子井的孩子们全被摸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结论是,此事不是孩子们干的!那么成人又是谁呢?但是很快,此案就被搁置了下来,梆子井又发生了一桩案子:在毛老三的茶馆附近发现了反标!开学的前一个星期吧,这一天,毛老三的茶馆突然被警察包围,里三层外三层地涌满了人!警察们如临大敌地站成一排,把围观的人堵在场外。毛老二没见过这阵势,浑身乱颤。毛老三却从容回答警察的问题,并不时提供一些新的情况。据说那张反标是用毛笔写的,内容极其反动!于是,梆子井会写毛笔字的人被集中到吴家大院比对笔迹,张子道和吴茂山还分别用左右手各写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与反标的字迹相似。这时毛老三反映了一个情况,引起了小马的重视。毛老三说,那天晚上,他看见个黑影影子在他的墙根儿站了半天,问是谁,说有点象三噱,于是三噱被叫到了吴家大院。

“冤枉!”一进院子他就喊。“你先甭喊。说说那天晚上你在那干啥呢?”“尿了泡尿么,还能干啥。”“尿尿为啥不到公共厕所去?”“厕所远么。”小马让三噱写几个字看看,三噱却抖着手说不会写,小马一挥手让他回去了。可是在了解了三噱的历史后却重视起来。三噱在旧社会当过县太爷的保镖,解放战争时还参加过还乡团。解放后,他经常散布一些对社会不满的言论。毛老三还反映,三噱有时候还偷听敌台。小马把这些情况向专案组作了汇报,兼任组长的李局长说:“大凡这些人都是社会的渣滓,不抓起来只能使案情更复杂!”于是三噱被“请”到了公安局。他喊了一路的冤枉,进了公安局,审他的时候他喊,不审的时候他还喊,气得小马收拾了他一顿老实了,可是让他写字时他的手却抖得象筛糠,根本拿不住笔。小马说:“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为啥连个字都不敢写?”“你让我回去我就能写出来了。”“回去?从现在起你就回不去了!”毛老三又把三噱对莲芬非礼的事向小马说了,于是三噱又被牵连到小余的案子中。小马认为三噱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并且认为以前的侦破走了弯路。

“那现在究竟以哪个案子为主呢?”听老刘讲完案情的发展后舅舅问道。

“目前看来,还是以反标案为主,但也不排除并案的可能。”

“并案!这两个案子有共同点吗?”

“当然,这是两个性质不同的案子,但两案的作案者既然是一人,也就有可能并案。”“你也认为三噱是凶手?”“没有充分的证据现在还很难说,但根据这个人一贯的表现,他有作案的可能,这一点是无疑的,现在就看其它方面能不能对上了。”“其它方面都包括哪些?”“主要是作案时间。他必须提供那段时间他不在现场的证据,人证或者物证。”“他如果提供不了呢?”“那就说明他具备作案时间,他的嫌疑就更大了。”“嗳,老刘,这我就不懂了,人在那段时间大部分都是独处,不是睡觉就是干自己的事情,谁又能证明呢?”“这就需要通过审讯,问他在这段时间的做为,看他说的和别人说的、还有他前后说的,是否一致。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一点,就证明心中有鬼,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老刘,我现在明白了,你们公安局审讯人犯,对人犯来说实际也是一次测试,心里承受能力差一点都不行!”“你只要没有作案也无所谓。就是咱们常说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怯怯。”作了案的人一到那种场合,往往是神不守舍,前言不搭后语,最终必然露马脚!”“你们不到下面去取证?”“唉,要找证据难那,要找铁证就更难了!所以,一般都把功夫下在室内。”“不是说要依靠群众吗?”“依靠群众也是让群众主动来提供情况,群众不来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这一次为什么相信毛老三,就因为他是群众,况且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三噱就是在墙根儿站了半天,而且也确实对他的侄女有流氓行为,三噱本人对此也无话可说。”“看来这个人是必死无疑了?”“如果仅仅是反标案还不至于死,但也难说,就看上面的意图了。”“办案还得遵照领导的意思?”“刑事案也可能会例外,政治案可就不同了。”“三噱如果死不承认呢?”“不承认就得拿出证据来,光喊冤枉是没有用的。审讯的过程,实际就是让嫌犯自己提供证据来洗脱自己。你能洗脱自己更好,我们离真正的罪犯又近了一步。所以,如果你没有犯罪的话,就应该和办案人员主动配合,共同把事情澄清。”

说到这里舅舅问我:“你向你刘叔提供的那个情况呢?”我趋步向前说道:“刘叔,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个脚后根骑车子!”“有多大年龄?”“当时是十六七岁,现在有二十岁了。”“那不是三噱呀?”老刘沉吟着问舅舅。“三噱都五十岁了,他抢小孩子帽子干啥呢。”这时奶奶在一旁说:“我就没见过三噱骑车子。”三噱不会骑车子,这是一个重要的情况!

老刘把它告诉了小马。“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帽子最后辗转到了三噱的手里。”帽子被抢去三年,也存在这种可能,可当老刘又说到年龄时,“他当时不是说没看清么,现在怎么又看清了?看来还得把他叫来问问。”于是喜子对我说:“你再不要管这件事了!好好上学,马上就要毕业了。”可我还是关心着三噱的命运。最后,听说还真的并了案!三噱被昼夜审讯,不马不许他喊一句冤枉。结果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的时候,三噱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里面坐了一个人,那意思他还是冤枉的。小马说:“不是你干的你拿出证据来呀,你又拿不出,你冤枉什么?”无奈,三噱承认,反标是他写的,但杀人案与他无关。“能写反标就能杀人,象你这种人,什么事情不能干呢!”三噱又跪在地下,赌咒发誓说他没有杀人。并且说:“你不是说,两个案子我承认一个就行了么?”于是小马笑着让他在审讯笔录上画了押。

三噱的想法很清楚,写反标的罪过比杀人轻,不至于枪毙,但是他错了!此时正值“一打三反运动”时期,公安局为此成立了专案组,局长又亲任组长,限期破案!听说“反标案”破获的当天,专案组还庆贺了一番。小马荣立了一等功,局长拍着他的肩说:“好好干,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但却只字未提杀人案,至于会给三噱个什么刑罚,也就不言而喻了!

事后,老刘来我家说了案情的经过。奶奶问:“既然人家没杀人,咋还不放呢?”“反标是他写的呀,他已经供认不讳。”舅舅问:“难道就没有一点逼供的成分?”“审讯就是我说的那个过程,你没有作案就应该主动和我们配合。而三噱呢,始终和办案人员处于一种对立的状态,那么办案人员也就难免带一些个人的感情色彩。”“看来三噱是自己把自己推到墙角了?”“总之那种状态对谁都不利。”“老刘,你们公安局就没有能人了?”“当然有了。象那个老王就是刑侦专家,但是这二年,这些人都靠边站了。原先的局长还是公安大学的名誉教授,现在在‘五七干校’劳动呢。”“小马原先是个干啥的?”“小马最早是个户籍警,调到局里来一直搞政工。前二年跟着现在的局长造反,就当上了刑侦科科长,实际对刑侦也是个门外汉。”“不是说让老王侦破杀人案吗?”“老王也到‘五七干校’了,下午就走,我现在就得去送他。”老刘看了下表,起身走了。

就这样,反标是三噱写的,已经无“疑”,但杀害小余的凶手却没有着落。我有时觉得,他就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小马和这一切。他时而窃窃私笑,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惶恐,时而又释然得无法形容。总之,我们都是演员,他却是观众,看着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幕剧,他不禁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发生了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后就到了开学的日子。这个学期,是我们最后的一个学期。薛校长说:“你们是毕业班,一定要在各方面做出表率来!”于是,除了学工学军外又增添了一项活动:参与揭发反革命分子。“要把他们深挖、深揭、猛批、狠打,让他们无藏身之地!”老陈在大会上说:“谁有反革命言行都可以揭发!学生可以揭发老师,也可以揭发自己身边的人,一定要本着高度的革命觉悟来对待这项活动!”于是,校园里人人自危。老师见了学生匆匆而过,学生见了老师也瞪着茫然的眼睛。老陈天天坐在工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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