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熹径直坐在了周逾白的对面,大马金刀,姿态放松又随意,他拿起一个杯子,伸手递在对面人的面前,微微颔首,示意他为自己倒一杯茶水。
而对座的周逾白也并未有被冒犯的样子,抬手为他添上一盏清茶。
“啧……”谢熹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我也是好久未曾喝到你斟的茶了,在边关待久了,渴了拿起壶就往嘴里灌,兴致到了也是和将士们大碗喝酒,我都要忘了自己以前也会品茶。”
周逾白不语,只为他又倒了一盏。
“还是你泡的茶香啊……”谢熹接过去,闻了闻。
周逾白也端起一杯茶,看着茶水上升起的热气,他开口道:“正安,那些人我快要解决了。很快,你就能回去,继续做那个跑马射雕的红衣谢熹。”
谢熹闻言,没有说话,他望着杯中的茶,眼底也是激荡的,抬手饮尽,他开口道:
“这一晃,竟是快两年了。记得我刚来时,只觉得这风是烈的,月是凉的,手中的长枪,也是冷的。如今,竟也喜欢围在火边和大家一起喝酒谈天。心里的一切都是简单的。”
“归云兄,有时我还真的不知道,若真到回去的那天,我愿不愿意走。”
“那就等那天到了再说。届时,国都也会明朗,我们不再是别无选择。正安,无论你决定如何,你都会自由。”周逾白也将茶喝下。
他知道,是那件事让谢熹的心冷了,而边关的人炽热干净,重新点燃了这个少年郎。无论他怎样选择,自己都会支持他,也会护着他。
“好。不说这个了,你这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的麻烦来边关一趟,改日我请你喝酒,这儿的酒啊,烈的很。你肯定喜欢!”
“好!”周逾白无视掉营帐外的一声咳嗽,答应下来,他看着眼前仍旧热烈的谢熹,眼里也亮了亮。
营帐外,照旧守着,执行保护任务的暗一气得差点跳脚,他就知道!!只要是谢小将军的邀请,殿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丝毫不会顾及自己的暗伤。
没准儿还得怪自己偷听。天地良心,那谢小将军嗓门可大,他就站着也能听到啊,不用偷听。
但是暗一知道,能和谢小将军见面,甚至喝酒,自家主子一定会很开心,这就够了吧。毕竟,那是他家殿下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和交心的人。
因为那件事,太子殿下曾差点崩溃,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周未曾出现,出来后,他就变了,逐渐成为大家口中冷心冷情的疯子。
暗一清楚地记得他,那天从房间走出来的周逾白是何等模样,双眼猩红,阴郁得让他心惊。
如果说曾经的主子还有少年郎的意气,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肆意过。像一个被迫长大的人,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沉默寡言,疯狂收揽势力,撑起了一片庇佑他们的天。
暗一陷入沉思……
营帐内的周逾白姿态也放松下来,听着谢熹鲜活地说着自己在边关的趣事,一边回应着,一边陷入了回忆中。
上一任云秦君主有很多孩子,直到他父王上位,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也并未死心,因此,这些年,云秦并不算太平。
十岁那年,云秦内乱十分严重,他父王为了保护他,便将他送到最信赖的好友谢将军府中,那时的谢熹七岁,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扬言会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