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氏这才松了口气,道:“那我明天就回去一趟。”其实,有一件事,小纪氏与宋荣想到了一处。小纪氏隐晦地说:“唉,文哥儿寄在母亲名下,也有好些年了。”话里话外是在担心纪文的爵位。
宋荣正色道:“为人子女者,孝字当先。孝顺孝顺,顺才为孝。”记在嫡母名下有什么用?平日里当嫡母嫡妻是狗屎空气,难道人家生来就是受气的?纪文小时候瞧着倒还机灵,越大越蠢,简直不值一教!
当晚,宋荣去了常青院安歇。他递给杜月娘一个黑色的拳头大的小陶罐,杜月娘接了,笑问:“老爷,这是什么?”打开来,里面透出浓郁的药香。
宋荣道:“防冻手的。以前,母亲的手一入冬就会冻伤,我就找了这种药膏,很有用。”
杜月娘不知宋荣是如何知晓她的手每年都会冻伤的,满心感激:“谢老爷。”
两人说了些话,便安歇了。
第二日本是休沐,小纪氏要回娘家,因事涉内闱,宋荣并没有陪小纪氏一起去武安侯府。
小纪氏从未见父亲的脸色这般冷峻。
回娘家,自然要先去见过武安侯夫人,小纪氏没有在武安侯夫人面前提一句章姨娘与小章姨娘的事,武安侯夫人也没有为难她,直接让她去书房见武安侯。
武安侯问:“怎么忽然回娘家来了?”
小纪氏柔声道:“女儿听说姨娘行事不妥,让父亲母亲不悦。父亲母亲年纪也大了,女儿担心父亲母亲的身体,不回来看望父亲母亲,实在不能安心。”见武安侯夫人脸上并无动容之处,小纪氏道,“姨娘不妥当,女儿惭愧得很,不敢为姨娘求情,只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
武安侯叹一声,指了指椅子:“坐吧。”
小纪氏稍稍放心,上前坐了。
武安侯并没有提二章姨娘的事,反道:“这些年,看你儿女双全,原本我想着你应当过得不错,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你在婆家犯了很大的过失吧?”
小纪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烫,问:“父亲怎么会这样问呢?老爷待女儿一直都很好。”
武安侯淡淡地问:“那女婿因何会那般大张旗鼓地迎纳二房呢?”
此时,小纪氏方知父亲是指这件事,低声道:“都是女儿不好。”二房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再怎么狡辩,也没人相信。
见小纪氏心思一乱,武安侯问:“家里发生这样的丑事,我已令人噤声,你是如何知晓的?”
小纪氏咬一咬下唇:“我听章大老爷说的。”
武安侯道:“以后,不要跟章家来往了。”
小纪氏微微心惊,武安侯道:“想一想,我以往有很多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母亲脾气执拗,性子刚烈,不比章氏温婉。那时,我不该因着跟你母亲赌气就将纪文纪武留在姨娘身边。人的心,就是这样慢慢变大的。甚至,在章氏安排小章氏与纪文私下苟合时,我就该出手处置了。只是,那会儿还顾忌着你们兄妹,也顾忌章氏跟了我几十年,便手软了。”
“父亲……”听到父亲这些决绝的话,小纪氏心思大乱,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跪地相求,凄声道,“不论如何,女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姨娘去死呢?就是再生气,父亲也要想一想两个弟弟的心情呢。”
武安侯眼睛微眯,却未令小纪氏起身,叹道:“你想得远了,眼不见心不烦。以后,不要再提章氏的事了,她们不会再回来。如果你真想念她,就想想过去的岁月吧,娘家的事,你已嫁了,就不要再插手。以后,你能依靠的人,是你的丈夫、儿女。不要总记挂娘家的事,更不要做令丈夫不喜的事。”
小纪氏流着泪:“是,女儿记得了。”
“嘉言嘉让,你要善待他们。”武安侯道,“子熙是个明白人,他事事通透,你行事不要忤逆他的心思。”女婿是白痴,会觉着女儿嫁得委屈。女婿太精明,只得劝着女儿三从四德了。宋荣此人,武安侯是真喜欢,不然也不能连嫁二女。可惜的是,两个女儿都未能留住宋荣的心啊。
“是。”
“好了,去前面陪你母亲说说话吧。”
“父亲,女儿想去瞧瞧弟弟,他向来执拗,我想去劝劝他,他定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