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扭头,松开方氏,后退几步助跑,一跃而起,狠狠踹向一扇大门。
咣当一声,被踹的大门狂颤着,从门框上掉下来,嘭的狠狠拍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裴芩站在尘土后方,“大房做的勾当,拿自己闺女上!老裴家若容不下我们娘几个,直接说一声,恩断义绝!但想算计买卖,从今后,只要裴芩在,你们都休想得逞!”
尘土散去,裴芩已经拉着方氏,领着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几个萝卜头朝村子外走去。
留下院子里的钱狗剩钱婆子,裴厚理一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地上裂开来的门板。
☆、第二十三章:咬死了分家
裴老二裴宗理墓地在三里外山坡,整个山坡葬的都是裴氏一族的人,因为裴宗理有秀才功名,他当时下葬时,家里给刻了石碑,还有裴里正题字。
裴芩才不想去哭这个不认识的爹,要不是他早早死了,方氏娘几个也不会落得如此惨境。
但样子还是要做作的。所以方氏哭着去墓地,裴芩没有拦着。
到了裴宗理坟头,方氏趴跪在石碑前,痛哭不止。没有像陈氏哭着嚎着念叨着,只有哭。
裴芩却清楚的听出,她哭出的绝望,无助和悔恨。
一个女人死了丈夫,被逼着兼祧,成为一家人奴仆一样,带着几个孩子,低声下气,苟延残喘。
三丫和裴文东也哭个不停。
四丫哭了一会,有些哭不出来,扭头看裴芩,想问她挣了多少钱。她们手里面没钱,分家可就没法子活了。
扭头看裴芩,四丫有些恍惚愣神。长姐自从山上滚下来,这几天简直性情大变。这会,看着娘和他们几个,好像她不是她们一家的一样。
裴芩看着方氏痛哭的样子,有些想象不到,如果她知道她最宝贝的闺女也已经死了,会不会崩溃。这几天她已经感觉出来,方氏虽然也疼爱三丫几个,但明显更加在乎她,所有心力,仿佛都是看着她这个闺女活的。
眼眶越来越酸涩模糊,裴芩伸手抹了把眼泪,冷静道,“我可以赚钱,而且已经挣到了钱,咱们分家吧!住的差点,吃糠咽菜,起码不用过的这么憋屈。”
四丫忙就着她的话问,“那些干柴卖了多少钱?”
“七文,不过被我吃掉两文,现在总共还有九文钱。”裴芩实话实说。
四丫顿时拉长了脸,“七文钱你吃掉两文!?你吃啥了?总共才九文钱,要是分家,咱连一斗玉米面都买不了!到时候住哪?吃啥?”
“不是还在挣!只要分了家,挣钱养家还是不成问题的!”裴芩留的有一手,没有把手摇脱粒器也教给王铁柱。现在就看起子买的如何,到时候她有了本钱,再去找人做手摇脱粒器卖。
“就指望那个起子,卖一个你才要一文钱,能挣多少!?”四丫不满又埋怨不已。
裴芩白她一眼,不需要取的她的同意,只要方氏同意,态度强硬,她们娘几个今天就能分家出来。
方氏停了哭,过来拉着裴芩的手看,又撸开她的袖子,看她砍柴拉树枝的划伤,一把抱着她痛哭,“芩儿!娘的芩儿!是娘对不住你!”
“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就听我的,分家!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卖了!有一就有二,卖了我,下一个,就有可能要卖三丫,四丫。三郎也得不了啥好!”裴芩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方氏迟疑,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娃儿单过…她不怕苦,可不想苦几个娃儿!而且,“你爷奶不可能会同意的。”
“娘!这次你要是不硬气,我们娘几个在老裴家,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裴芩认真道,“而且,外人瞧不起的是娘的软弱,如果娘挺直了腰杆子,未必会不如人!”
方氏浑身一震,眼泪又涌出来。是!她腰杆子从兼祧的那一天开始,就弯了!再也没有挺起来过!爹娘不认她,弟妹也断绝了来往。公婆只讲要孙子传宗接代,在大房人面前她从来都抬不起头,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都不敢来给死去的丈夫上坟!
“兼祧并非十恶不赦,也不是见不得人。连皇帝都亲自下旨,整个楚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兼祧的人家。娘没啥好虚的,更没啥抬不起头的,只要把这当成……一种形式。只要有三丫她们不就好了!?”裴芩不太会劝人,方氏又不像她的哥们,有啥不开心的,打一架,或者喝个醉。九文钱能买几个包子吃,酒是个稀罕东西,肯定是买不起。
方氏愣愣的,脑中一遍遍过着裴芩的话。从没人跟她这样说过这些,他们都在催儿子。而且之前大闺女对她也不那么亲近,更别说劝她。
三丫四丫都大了,懂事了。裴文东虽然还小,但常被人骂野蛋子,也知道他不是爹生的,而是娘和大伯生的。三人都看着裴芩和方氏,一副快要被抛弃的样子。
裴芩扶着方氏,跟她说了和四丫一块跟人合作卖穿玉米的起子的事,“等那些起子做好卖掉,咱们就能拿到钱了。分了家,咱们也能空出更多时间做别的赚钱,管几个人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