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见川已先一步拉开车门,说:“我喜欢这辆车,坐上去颠得比骑马还带劲……门把手怎么断了?”
“哟哟,没有把手的车更带劲,没准还能带你上天。”陈樨接过孙见川手中门把手的残骸说。
“门是牢靠的,把手回去装上就行。”卫嘉说完这话,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子。这是他感到为难的的小动作,陈樨心里警铃大作。果然更绝的来了,他迟疑道:“前头可能会有点挤。是我的问题,我没安排好。要不川子你来开车,我坐后面去?”
此时他们都发现了,这小货车只有单排座,驾驶座旁坐两个乘客已是勉强,第三个人是必定要往后头去的,而这个“后头”正是车斗。
孙见川表示自己开不了这车。他忽然有些绝望,如果开车的人只能是卫嘉,另两个同伴都是女孩子……他看了看车后斗,仿佛已看到接下来两个多小时自己的归宿。
“没事儿的川子,我是计划外的人,我坐后面。”陈樨冷静道。
孙见川陷入了天人交战,那点儿怕苦畏难的心最终还是败给了身为男人的担当。现在是他和陈樨关系转机的重要时刻,他可不能又输了先机。
“说什么呢,我能让你坐车斗?”孙见川拽下陈樨,自己咬牙爬了上去,用干草给自己垫了个舒服的角落。
卫嘉也从驾驶座探身给两个女孩儿打开车门。
陈樨没有动,她在等段妍飞先上。
卫嘉说:“你坐中间。妍姐晕车,她喜欢靠窗。”
段妍飞连连道谢:“卫嘉你记性真好。”
陈樨面不改色地坐了上去,暗地里差点儿把后槽牙咬碎。该死的东西,他怎么知道她就不晕车呢?她越想越窝火,自己是中邪了?为什么要花了大代价临时改签飞澳洲的机票,宁可错过外婆的七十大寿也要眼巴巴地挤上这辆破车?
卫嘉竟还敢火上浇油。他发动那辆如野马抽搐一般的小货车上了路,和靠窗的段妍飞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才对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陈樨说:“你不跟你妈去澳洲真的没问题?”
“她还能吃了我?”陈樨说。宋明明女士宽容得很,不过是电话里将她骂得狗血淋头,还编辑了五百字信息向她阐述“孝道”与“诚信”的意义。对了,机票改签的费用也得她自己承担。陈樨默念,要微笑,不要骂人。她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我是为了乐乐才来的。”她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又忍不住想抽自己的嘴巴——当然是为了乐乐,不然呢?
段妍飞对陈樨很感兴趣。从两年多前那次照面到今天重遇,陈樨给她留下的都是漂亮又不好亲近的印象。段妍飞家境尚佳,自认为对陈樨这样的姑娘也有所了解:她们往往出身良好,深知自己各方面条件优于旁人,家教不错,与人接触不会轻易失了分寸,但骨子里限界分明。这样的姑娘和卫嘉显然是两种人,不应存在交汇,可她却反复出现在卫嘉的生活圈里。因为车斗里的那个小帅哥?似乎又不是。
段妍飞主动搭讪:“陈樨,你是不是学过跳舞?”
陈樨想到卫嘉曾经说她走路“奇怪”,当即道:“这么明显吗?”
“对啊,你的身体线条很美,仪态也挺拔,我特别羡慕你这样的。”
陈樨感受到段妍飞投来的善意,她本可以更友善随和地对待一个陌生人的。可两次与段妍飞接触,陈樨都不自觉地支棱起身上的毛刺,像争夺地盘的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