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来得突然,男人一下松了点手劲,祁嘉立刻跳起来,可是又被男人大力拽了回去。
电话是路白菲打来的,他开车到达酒店公寓楼下,一连拨打了几次祁嘉的号码,始终没人接听。
按照祁嘉一贯的路数,大概是他有意为之的,究其原因无非是想让路白菲上楼去找他。
路白菲起先有些抵触,可是等了几分钟,终是放心不下,只能下车进入公寓。他刚一走到1006室的门口,准备再拨一次电话,忽然听见屋内发出一声碎裂响,好像是打翻了酒瓶一类的东西,继而是隔着门板听不太清晰的类似尖叫的人声。
路白菲来不及多想,立即输入密码进了门。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一下血涌上头。
祁嘉正被一个背影健壮的男人摁倒在地,衣领已被对方撕开了,露出一侧的肩膀。地上还摔碎了一个酒瓶,散落的玻璃碎片距离祁嘉不过几公分,但凡男人再使点力气将他摁下去,那些玻璃渣就可能将祁嘉扎伤。
路白菲半分犹豫都没有,也顾不上今天在录影现场发生意外导致的脚踝挫伤,立刻冲上去和男人扭打作一团。
其实他今晚能够赴约,全因上午在活动彩排时遇到了舞台装置故障,他的左脚因为突然塌陷的地板而受伤,又被送往医院进行检查,医生建议要休养两日,路白菲这才得已提前下班。
经纪人叮嘱他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路白菲却想着吃饭和看电影这两件事基本不用走路,于是联系祁嘉说自己晚上有空,没曾想竟会遇上这种突发事件。
因为路白菲的及时出现,祁嘉趁乱脱离了男人的控制,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玄关处摁下了门禁系统的紧急求助按钮。
尖锐的警报声开始在屋内回响,祁嘉又连忙折返回去要帮路白菲。男人听见警报骤起,一下也慌了,就势抓起了摔裂在地上的半个酒瓶,借着路白菲闪避的一瞬,转身想逃。
祁嘉此时正站在男人与玄关之间,眼见着对方手持边缘尖利的酒瓶冲过来,祁嘉不由得一阵腿软。
路白菲因为行动不便,站起得慢了些,一面冲祁嘉大叫,“嘉嘉躲开!”
但是男人已经迅速制服了祁嘉,将他狠狠压到墙上,命令他立即取消警报。祁嘉抖着手刚摁了几个键,路白菲就从后面挟制住了男人握着酒瓶的那条手臂。
空间有限的玄关加剧了对峙的混乱。路白菲在来之前吃过止痛药,加之多日工作的积劳,本就不在状态,那半只酒瓶重重砸下时,他自己也无处可退了,只是出于本能地先将祁嘉护住。
尖锐的瓶身穿透了两层衣料,刺在他的右肩上。
痛感透骨,过电一样穿透全身。路白菲耳边是祁嘉惊慌的叫声,他忍着剧痛,侧身反拧住男人的胳膊,男人用尽全力将他挥开,仓皇中扔下酒瓶,终于夺门而去。
救护车赶到时,路白菲右肩渗出的血已经将衣服浸透了。
祁嘉在求学时上过一些紧急救援的课程,用家中的绷带帮他做了些止血措施,但或是因手法不精而收效甚微。
路白菲被随后到达的救护车送往了附近的医院。他的经纪人梁雄也闻讯赶至。
接警后出现场的两名警察把祁嘉留在公寓里,做了一番详细笔录,然后又去医院跟进路白菲的伤势。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祁嘉也收拾不了了。警察离开后,他面对一室狼藉,不得已给家人打去电话,要求他们想办法压住这桩案子,不能让媒体报道出事件中路白菲的真实身份。
因为经纪人梁雄的极力阻拦,祁嘉没能见到术后入院的路白菲。他的母亲周以馨随后带着几个员工赶来,强行从医院里带走了祁嘉。
这一次,祁嘉终于为他的年轻冲动和不计后果,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
他的爱情没有善始善终,从费尽心机开始,以疯狂失控告终。
他的恋人也没能全身而退。因为祁嘉的一再纠缠,路白菲被卷入危机,以不堪回首的方式与祁嘉告别。
祁嘉知道错了,可惜为时已晚。他甚至没有机会再向路白菲当面道歉。
他答应了家人的安排,于事发三天后飞往北美,直至念完研究生才能获准回国。而作为交换条件,祁家出面摆平了此次事端。行凶者很快到案,路白菲的名字没有见诸媒体。
祁嘉在临行前,拜托梁雄将一封信转交给路白菲。
梁雄做事持重,为了让路白菲安心养伤,一直等到他出院后才将信件交出。
当时的路白菲刚刚补录完因伤缺席的综艺花絮,坐车回到公司为他租住的小区楼下,梁雄叫住准备下车的他,把一个信封递过去,对他说,“这是祁嘉给你的。”
路白菲愣了愣,信封从手中滑落,他又立刻俯身将其捞起。
梁雄拍了拍他没有受伤的那侧肩膀,轻喟道,“回家再看吧。”
路白菲带着这封信返回家中,像往常一样,换鞋,洗手,走进卧室,脱掉了厚重外套。
他在床边坐下,慢慢撕拆信封的封口,从中抽出一张纸质很好的淡蓝色信纸,几行熟悉的字体随即映入眼帘。
“对不起,哥。”这是顶格的第一句。
“如果可以,我想给你写一封长得足以弥补所有错误的信。”这是第二句。
“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再做任何事。你只想到此为止,重获自由。现在你已经拥有了,以后也不会再被我打扰。”这是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