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直到天色近晚,一行人才来到山脚下。
好在清风寺就建在半山腰,道路也还宽阔平整,一行人便加紧趁着暮色上山。
柳应体力好又会骑马,便打马先行,令寺庙僧人备好客房素斋,等冉季秋和李云戚乘着马车摇摇晃晃到达时,一应俱已安排妥当。
冉季秋爬出车厢,等候许久的柳应一步跨过来,双臂一展,把他抱下车。
冉季秋晃了一下才站稳,扶着柳应的胳膊,好奇地转头打量这座寺宇。
其时暮色已深,看不清楚细节,只能看到建筑物隐约的轮廓,稳重而肃穆地矗立在眼前。山风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响,寺前几许灯火如豆,映照出丈许光明之地。
“哎哟!”身后的李云戚突然叫了一声,原来他跳下马车的地方有一块石头,脚底硌了一下,他落下时冲力又大,脚腕就扭了。
“没事吧?”冉季秋问。
李云戚气恼地挥开过来搀扶的仆人,“去去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刚被他赶开的仆人只得又上来扶着他。
等候在旁的知客僧上来见了礼,引着几人往备好的客房走去。
清风寺比不得那些古刹名寺,也就受着方圆百十里的香火,寺宇建筑规模不大,好在禅房客舍看上去虽然略显破旧了些,打扫得也还干净。
安顿好一行人,有沙弥送来斋饭,还送来两桶热水供人洗去路上的风尘。
冉季秋洗浴过后就不想动了。
五福端着斋饭送到他跟前,劝道:“少爷,好歹填填肚子。”
冉季秋把脸埋在被褥里,半点都不想动弹。他少有出门的时候,即便出门,也不曾一日之内赶这么远的路,尤其这回他贪恋柳应怀抱,骑了许久的马,当时尚不觉得如何,下了马才觉出大腿内侧又麻又疼。又因为骑马时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全身上下整副筋骨都是酸软的,要不是柳应抱他下车,他怕是要滚下来了。
五福没法,只好把饭食放在一边,上来给冉季秋掖好被子。
到底是累了,即便不是熟悉的床铺,冉季秋也很快睡了过去。
柳应来时,就看到他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物事,又看看昏昧烛光下睡容沉静的人,一时有些踟蹰。
“少爷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五福强忍着困意道,走了一天,他也累了。
柳应转了一圈,问:“用过饭食了?”
五福摇了摇头,“一口都没动。我让灶下留了火,倘是醒来饿了,马上就能热好送来。”
柳应点了点头,又道:“你去盯着热好了送来。”
五福愣了一下,“现在?”他看了看睡得香的冉季秋,摸不着头脑,可少爷还没醒啊?
柳应不容置疑地挥手令他赶紧去,五福即便不解也还是带着疑惑走了。
柳应待他走了,走到床前,迟疑片刻,下定决心拉开了冉季秋裹着的被子。
五福端着热好的饭食重新回到屋里,就见他家少爷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半梦半醒的茫然。
“少爷醒了?”五福没想到还真让柳应说准了,赶紧端着斋饭过来,趁着冉季秋迷茫懵懂的时候给他塞了几口粥水。
冉季秋乖乖地喝完了一碗粥,肚腹饱暖,困意重新上涌,裹着被子自睡去,留下收拾残局的五福耸了耸鼻子,好生奇怪,这屋子里都是什么味儿,刚刚就有的吗?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