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向导是一位音乐家。
他会尽自己所能地看对方的每一场演出,即便他公务繁忙不能亲自到场,也要让自己手下的小兵在演出结束后给对方献上一把阿贝尔最珍贵的月光花,表达自己的欣赏与仰慕。
如果他的向导是个老师。
他会在执行任务后偷偷站在星系的学校门口接对方下班,看着对方送走最后一个幼崽,然后突然出现,给对方一个惊喜,告诉那个人自己提前回来了。
或者他的向导会是科学家、是工程师、是小商贩、是厨师……
若他的向导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特长的普通阿贝尔人民,也没有关系。
他绝对不会觉得对方无趣,相反,他自己也是一个在私生活上很无趣的人。他相信,无趣的人也会有无趣的人的相处方式,他不介意回归那些他执行任务时看到的,普通居民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
但是这一些幻想都是拜索在刚刚晋升为超s级别哨兵时才会想的事情。
从那件事之后,拜索就再也没有想过了。
拜索从分化后就一直被家人叮嘱自己的精神力太高,一定要注意保护弱势群体。平时他自己也会很注意不要刻意接触精神力水平低的向导和普通人,以免伤害到他们。
拜索从小就早熟,有什么情绪从不在脸上显现,但心里一直还暗自期待着点什么。但是谁能想到,那个向来引以为傲被家人长辈拿来当炫耀资本的超s级精神力,有一天也会成为自己寻找向导的阻碍。
拜索第一次真正意义接触到的一个可能与自己精神力级别相匹配的向导时他刚刚成年,不愉快的经历给他和对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具体发生了什么拜索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那个向导的脸是圆是扁拜索也没有什么大的印象。只记得似乎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穿着一套粉嫩的套裙。
俩人的会面是在王室小型庆功的舞会上——那时的拜索刚立了一个一等功,海因克托上将和对方的家长有意让人两人见见面,先认识一下。
拜索为此还刻意收了收自己的冰山扑克脸,努力不那么吓人。
就在拜索举着酒杯,假装环视四周时……
突然,一股很不讨喜的、毛毛尖尖、扎呼呼的精神力绵延不绝地从前方延伸过来,穿过其他障碍物,直达拜索面前。
这和衣服上一根劣质的尼龙线头猝不及防地戳了一下后颈细嫩的皮肤的感觉差不多。
拜索本能的竖起了自己的精神屏障,再之后……就是玻璃碎裂,粉色套裙在宴会厅中央跪地捂头尖叫的可怕声音。
粉丝套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罕见的类a级向导,她的精神力几乎可以轻松摆平宴会厅的大部分哨兵和向导,只要她愿意无论是安抚还是挑衅都轻而易举。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精神力带来的小便利,无论喜欢还是臣服都信手拈来,但毕竟也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并未过度使用自己的精神力做什么坏事。
她无意识释放的精神触角本意是想给拜索以安抚和暗示,纤细的触角却被拜索精神域的“铜墙铁壁”撞折受伤,痛苦直接反弹到了她的浅海精神域。
从未如此受挫的她在短暂痛苦崩溃后,精神触角失控,开始对周围人的精神域进行无差别混乱攻击。
然后,自然,整个宴会厅都乱了。
被无辜牵连的、脆弱的普通人和低级别的向导最先承受不住,尖叫和痛|吟|声此起彼伏,然后就是被向导精神力攻击崩溃后,直接暴躁起来的低阶哨兵……
除了打翻的餐具器皿,各个品种的量子兽也在宴会厅混战一团。
要不是自己的母亲和皇后殿下用实力和经验安抚住了这位受伤的类a向导,海因克托上将用精神力震慑住了几个狂躁的哨兵,很难想象那个宴会最后将会怎样收场。
满怀期待和少年心事的年轻拜索被现实狠狠地上了一课。
阿贝尔的上流社会也开始流传拜索精神力可怕,没有向导能和他匹配的传闻。
这直接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拜索想起向导,就能立刻联想起那种毛扎扎的冒犯感和玻璃摔碎尖声大叫的可怕声音。
当然这个不算后遗症的后遗症也成为困扰拜索多年的大难题,拜索发现从那时起(或者一开始就是)自己对其他所有b类以上的向导精神力接触,都感到无比排斥。
那些别人嘴中说出来的,被向导精神安抚后的“放松”、“舒适”、“解脱”的感受拜索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相反,试探地、或许善意或许中规中矩的精神触角对拜索而言都是不算痛苦但是很厌烦的冒犯,他的精神域本能想要反击。
医生和研究员给出的解释是:拜索少将的精神力阙值过高,那些向导的精神力阙值不够,不能与他很好匹配。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许拜索可以忽略他们的精神力,也可能会互相干扰,后者会给彼此带来不适,程度视情况而定。但总体而言,拜索最强,所以受伤的总是对方。
拜索母亲:“那我的儿子怎么办?他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向导了?”
研究员:“也不一定,如果少将能找到一个和他精神力阙值相当的……或者至少为s级别的向导,就不会互相干扰了,他也不会再排斥。接纳是早晚的问题,他们会很快地适应彼此的精神力水平,并且加强彼此的精神力……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