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渺读高一那年,许京珩已经毕业了。但他高考考得漂亮,学校总喜欢拿上一届说事,明明还在学校的时候,总被贴上‘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班级’的标签,但是一毕业,风向就变了,他们开始周而复始地告诉底下的那几届:你们跟上一届的毕业生根本没法比。
所以池渺被迫听许京珩的名字听了整整一学期。而她的班主任,好巧不巧,就是那个总爱拿许京珩说事的葛进平。
她记得有一次数学课,铃声打响后葛进平迟迟没来,有个没穿校服的少年插着兜走进他们教室,听到教室闹成一团,他屈指敲了敲门:“葛老师有事晚来十分钟,你们先把早上发下的数学试卷订正起来,他一会儿回来讲。”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盯她们班级纪律的就是葛进平口中常提的优秀毕业生许京珩。
池渺记得很清楚,当时班级很多同学都偷偷地往班级门外看。许京珩身高腿长,就这么拿肩抵着白墙,眼神从教室里扫过,看着没情绪情绪。当时班里有几个顽劣的男生,在后排拿着纸团互扔,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有人起哄:“给高二学姐的情书送出去没?”
这句话之后,后排的两个男生突然扭打成一团。许京珩掀眼,往后面拥挤的过道看了一眼,他没说话,只是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然后凭借身高压制,将人双双推开,几乎是一手提着一个,将人提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他冲着两人抬了抬下巴,或许是怕打扰到别的班的同学,声音不大,反倒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后面多挤啊。要打就在这儿打。”
两个男生不说话。
“怎么不打了?啊?”
班里同学即刻噤若寒蝉,他看起来明明没什么脾气,却让人觉得不好招惹。池渺靠窗,原先很爱凑热闹,乍一听许京珩说话的语调,和他那副笑不达眼底的眸子,不敢再用余光打量他,她觉得许京珩很凶。比葛老师还要凶。
后来她多次在饭桌上听到许京珩和许正皓之间的争执,愈发加深了她对许京珩的初印象。
她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夏知予。
两人坐在t字型的沙发上,许京珩单独坐在左手边。池渺边说边往许京珩那儿打量。
许京珩正巧递眼神过去,那眼神仿佛在说,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有这么多话。
往常一起吃饭,池渺都不敢跟许京珩搭腔,她已经充分接受了母亲再嫁的事实,甚至对母亲逃离从前那段不幸的婚姻感到十分庆幸。既然想要融入这个家庭,不可避免会跟许京珩打交道,她正愁以后怎么跟他往来,现在就跟找到靠山一样,极有眼力见儿地往夏知予那儿挨了挨。
毕竟今日饭桌上的场面谁都见到了,平日里嘴不饶人的少年又是帮她剥壳又是帮她挽袖子捋头发的,要不是偶尔呛声几句许正皓,她都怀疑许京珩是不是转性了。
“哦,对了。被我”她还是不太适应喊许京珩‘哥’,磕绊了一下才说:“被我哥架出去的那个男生,就是给你写情书的那位。你真不记得了吗?”
夏知予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真没印象。”
池渺还想再说,杨芸就端着水果走了过来,把水果摆在夏知予面前,然后指责池渺:“话这么多。还占人位置。”
这话说得不假。两人从京江回来后,互相忙着准备见家长,压根没有亲近的机会。好不容易挨在一块儿,还被池渺给隔开了。
“没事的阿姨,我跟她聊得来。”夏知予根本没有搭理许京珩哀怨丛生的眼神。
除了池渺,夏知予身边又陆陆续续多了外婆和外公,许京珩被自己的家人越隔越远,他索性站起身,往单人沙发上一坐。
原来外公说得除旧迎新,是真的。
所有人都围着夏知予,这个家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外婆的的精神头还算不错,许正皓向她介绍夏知予的时候,她还拍了下大腿站起来:“哦,外孙媳妇儿。”
夏知予被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外孙媳妇儿’闹红了脸。她起身,拉着外婆坐下,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外婆,还不是呢。”
外婆似是没听见她的话,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红包,交在她手里,又让外公把她一早准备好的镯子拿出来。
夏知予看过很多偶像剧,知道老人家拿出件贵重首饰必定包含了首饰过去来历以及未来的去向。她和许京珩只是恋爱关系,虽然见了家长,却总觉得离结婚有些遥远,她不敢收,推诿了几次,外婆有些不高兴。
许京珩站起来,阖上首饰盒递到夏知予手里:“收了吧。迟早都是。”
他那一句‘迟早都是’说得笃定,许正皓翻了个白眼,冷嗤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儿子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之外,哪里都够不上夏知予的择偶标注。
“收了吧,不然他哪里睡得着,做梦都会觉得你要踹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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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京珩和家里人的关系算不上好,这点,夏知予知道。但是今天,她被所有人的热情包围的时候,曾用余光打量过许京珩,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与除夕夜那晚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