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依赖施针结束,她本该离开,却无奈发现裙角不知何时被北冥熙死死攥住,挣脱不开。即便在昏迷中,男人也紧皱着眉头,一派苦大仇深。哪来这么多烦恼呢。其实仔细看,这男人长得还不赖,属于是女娲炫技之作,要是能像睡着时这样,不吐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此人尚可。贺苏苏欣赏了一番男色,心满意足,强硬的把裙角拖拽出来。谁曾想刚动,北冥熙便睁开眼睛,眼底清明冷冽,杀气腾腾。贺苏苏僵住,舌头打结,刚要解释,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床上,北冥熙攥着她的衣角,再次昏睡过去。这是装睡耍她呢?贺苏苏气闷,伸手推了推。毫无反应。压着她的手臂有力而强悍,贺苏苏认命了,心如止水念起心经。手臂突然被抱住,还蹭了蹭,一声饱含委屈的嗓音低沉响起:“娘……”贺苏苏难以置信,大魔头梦里居然会喊娘?她还以为高低是“吾好梦中杀人”的配置。低头一看,却发现北冥熙眼角有一抹水泽。哭了?贺苏苏心情复杂,伸手拭去那滴眼泪:“你的梦里是什么呢,居然能让你落泪。”
“2022号宿主,是否接入神经通道。”
“哈?”
贺苏苏眼前一黑,像在水中猛的下沉,紧接着,一阵强烈的悲伤包裹住她,让她忍不住想落泪。“娘,我不想要父亲,我就想在你身边。”
瘦弱的少年倔强忍着泪,一个宫女打扮的妇人手足无措:“公公,这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的。”
背景板里有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手捧明黄圣旨,笑眯眯:“无碍。”
贺苏苏恍然大悟,这是北冥熙的童年!史书记载,战神熙王为宫女所出,母身份不详,熙王认祖归宗后,其母被立为德妃,八日后,病逝。天家殊荣,容不得一个低贱的宫女指染,所以熙王荣华富贵之日,也就是母亲死期。一幕幕画面宛如走马灯掠过,贺苏苏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瘦弱少年一步步抽条长大,望着皇宫的落叶发呆,成为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煞神,笑容越来越少,眼神越来越冷。寅时三刻,有些勤劳的大臣应该已经起床梳洗准备上朝了,贺苏苏仍睁着眼睛,茫然看着头顶金线暗纹的床帐。北冥熙的梦境混乱不已,不知是真实经历过的事还是他潜意识里的画面,但她看懂了一件事,北冥熙知道母亲的死和他认祖归宗脱不了干系。熙王的荣誉,是用至亲的骨肉铺就的,走在这条路上,北冥熙又怎能不疯。卯时,天微微亮,抱着她的手终于松动。顶着黑眼圈,贺苏苏露出和善的笑容:“王爷,您醒了。”
如愿看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男人瞳孔放大,震惊:“放肆,你怎么在这!”
哈,放肆。贺苏苏伸出自己被压出印子的手,幽幽:“妾身倒也想走。”
北冥熙沉默了,昨晚的梦境他还有些印象,照常人看,一夜多梦算不上好觉,可这却是十几年来他睡得最好的一觉。竟是在这个女人身边。可他断然不会承认,冷笑:“果然有几分手段,不过本王劝你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一个月后若是解不开毒,本王照样会杀了你。”
贺苏苏刚升起的几分同情被这句话击得粉碎,怒极反笑:“王爷还真是高看自己了,不好意思,小女对王爷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您还是少自作多情了!”
北冥熙怒目:“你!”
“我放肆,我无礼,我就不碍着王爷的眼了,告退。”
贺苏苏气冲冲摔门离开:“真是瞎了心才会同情这种人,他就是自作自受,我呸!”
骂着骂着,忽然反应过来门前还站着个人,贺苏苏一愣,仔细一看,居然是上回那个侍卫。对待有礼貌的人自然也该以礼相待,贺苏苏笑吟吟:“是你啊小哥哥,真巧。”
侍卫躬身行礼:“王妃万安,属下白齐。”
贺苏苏玩心起,故意凑近:“白齐,你怕我?”
“属下不敢!”
“那躲我作甚。”
白齐默了默,抬起头,目光依旧有些闪躲。“王妃是第一个……对王爷的病有法子的人,属下不敢不敬。”
应该是第一个月圆之夜活着走出来的人才对,贺苏苏轻笑出声,不再逗他。“你们王爷现在心情可不太好,我劝你别进去触他霉头了。”
“多谢王妃。”
然后这一根筋的便敲门进去了。贺苏苏无意偷听北冥熙的事,转身离开,然而屋内的声音却清晰传到耳朵里。“王爷,西北旱灾,流民四起,宫中有消息,说是陛下欲让五皇子前去赈灾。”
此刻她已经走到大门前,百来米的距离,耳力再好也不可能这么清晰的听到屋子里的谈话。贺苏苏揉了揉耳朵,疑心是幻觉,可紧接着听到了北冥熙的冷笑声。“只怕是后宫那位又吹了枕头风,父皇想给那个废物挣几分资历,”如在耳边。贺苏苏不由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系统所谓的接入神经通道,难道是指她能和北冥熙共享五感?这也太……迈出院门,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贺苏苏狐疑,往回走了几步,大约回到百米距离后,声音又回来了。看来这个能力有空间距离的限制。北冥熙要是知道,肯定会杀了她,这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忍受秘密被别人知道。贺苏苏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听下去,连忙离开院子。路上回味两人的谈话,原主的记忆合时宜的帮了忙。当朝五皇子,封荣王,高贵妃之子,是北冥熙的死对头,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可谓摆到了明面上,而北冥熙腿废了之后,五皇子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最重要的,是高贵妃母族显赫,且圣宠正隆,时不时在皇帝耳边吹个枕边风,可比什么助攻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