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善恶有报相传地狱变为前朝画圣所做,画了恶鬼受尽十八层地狱苦难之景,为警示世人善恶有报。然而因为笔触过于锋利,画中恶鬼过于生动形象,能将胆小的孩童女子吓哭,逐渐被列为禁画,原画也随着战火不知所踪。这变态是想重现十八层地狱之刑么?贺苏苏喘了口气,试图拖延时间:“阁下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很简单,你的易面之术太过低劣,骗骗外行还好,骗本座,却显得可笑。”
易面之术……贺苏苏随手糊的火山泥,却没想到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目光一动:“阁下难不成是平阳国人士?”
平阳国疆土比其余两国都要小,传世的史料也少得可怜,世人提起多半带着贬低的语气,说这个国家鬼气森森。其国盛产方士,谋士,在国土内过着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九歌扬声一笑:“镇国公府声名狼藉的嫡女,好似不像传言中那般无能。”
他被勾起兴趣,也不往北冥熙那边走了,在贺苏苏身旁蹲下,支着下巴,一派天真烂漫,若不是顶着这张鬼面具的话。“可镇国公嫡女确实是个草芥短命的命格,你怎么活到现在了?还是说,你不是镇国公嫡女?”
贺苏苏惊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被架着的北冥熙也抬起眼幽幽看了她一眼。“阁,阁下慎言,在下如假包换,再说了,你这满口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话术,当不得真!”
“笑话,古有推背图预知天下八百年,推算演术玄妙无双,也只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才会当之为坑蒙拐骗!”
九歌似乎有些激动过了头,脸上的面具变幻了好几个表情,贺苏苏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心说不会是遇到疯子了吧。疯子自是不能招惹的,她连忙顺着对方的话:“是是是小女子无知了,九歌大人一看便是天选之人,英明神武,能知过去未来……”那你能知道老娘现在想干嘛吗?九歌头也没回,掷出一把毒镖,冷冷:“熙王殿下,本座难得有兴致聊天,你可太扫我兴了。”
北冥熙攥住铁链,借力下腰,足尖点在刀林刃尖,一个鹞子翻身,飞腿将毒镖踢了回去。贺苏苏按动袖间竹筒,射出毛针。腹背受敌,九歌不得不起身抵挡,而北冥熙已然借着铁链荡了出来,抽出软剑砍向贺苏苏手间。绳索落地,九歌怒喝一声扑过来,贺苏苏抬手撒了一把药粉,北冥熙则刺向九歌要害。一击未中,而两人的目标也根本就不是伤他,北冥熙劈开帐篷,两人跑了出去。营帐外,匈奴骑兵肃然而立,严阵以待。九歌扭了扭脖子,森然冷笑:“不愧是战神熙王,险些被你二人摆了一道。”
贺苏苏干笑着回头:“九歌大人,我们其实是在同你开玩笑,聊天嘛,活跃气氛最重要,这么大阵仗就不必了吧。”
这才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草原之上,匈奴人的地盘,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小心思都成了多余。国师一抬手,一排排弓箭对准二人,苍蝇也不见得飞得出去一只。贺苏苏被捆了个严实,丢进另一辆马车里。军队重新启程,马车也颠簸着一晃一晃,贺苏苏长叹了口气,回想和国师九歌交锋的短短几次,越是忆起细节便越是心惊胆跳。只怕刚一会面,她的伪装便被看穿了,那时心底潜意识的察觉到危险,却存了一份侥幸。而九歌却能不动声色埋下圈套,等他们自己跳进去,这份心计谋略,委实可怕。如今与北冥熙分开被关押,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贺苏苏便也不白费力气,老老实实躺平。马车不知晃了多久,贺苏苏听到了一阵热闹熙攘,还嗅到了食物的香气。她支起身,趴在马车边上往外看去,入目是夹道欢呼的百姓,繁华程度不输长安,而他们欢迎的,便是国师的依仗。没想到这鬼国师还颇得民心。关押她的马车应是在队伍末端,即看不清其他人被关在哪,也看不到国师,倒是有个骑兵恶狠狠的走到她身旁,让她把头缩回去。贺苏苏老老实实缩回马车内,挣了挣手上的绳索,仍是挣不开。捆了一路,手腕都肿了,她其实想告诉国师大人,她不跑,不必捆得这么紧。人声嘈杂,然而过了一会儿,便只能听到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好似进了一条极幽深静谧的巷子,马车停下,有人掀开车帘,恭敬道:“姑娘,请下车。”
贺苏苏靠在车窗边,疑惑看着眼前憨态可掬的矮老头,也不客气,直接问出声:“你是谁?”
老头不像匈奴人,倒像个中原的富家翁,笑呵呵:“老朽是国师派来伺候姑娘的管家,姑娘可以叫我乌咸。”
匈奴人可没有优待俘虏的传统,贺苏苏在这冷硬的马车上坐了两天,手脚都快酸的不是自己的了。自然不会相信这老头口中的伺候二字。漠然:“既然是国师派你来的,你家主子在哪?本王妃有话同他说。”
“国师事务繁忙,已经入宫复命去了,走时特地交代了老朽,若是姑娘不肯好好配合,那姑娘的朋友们,难免就要吃些苦头。”
贺苏苏一僵,冷着脸挪出马车,伸出手脚,咬牙切齿:“贵国师的待客之道,本王妃记住了,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答谢。现在,请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乌咸淡淡一笑,往边上撇了一眼,便有两个高大的婢女上前,架着她抬下马车,粗声粗气:“姑娘日后在这,可不能自称王妃了,奴婢今后负责照顾姑娘,也顺便教姑娘些规矩。”
这两人哪一个都能单手拎起她,贺苏苏干笑一声,从善如流:“不劳二位姐姐费心照顾,我自己可以的。”
心底却道:“这国师的人果然都同他一般,有病且变态。”
堂堂大周熙王妃,被人拎小鸡崽一般拎着走,于体面上十分说不过去,幸而此地并无周人。贺苏苏面如死灰,自暴自弃的放弃思考,看向四周,才发现这处院子精美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