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看她,背脊一紧,她抬起眼环视着这间比她家整整大上七八倍的豪华客厅,没看到一个人影,可明明就是有人在看她。
她可以感觉到黑暗处有道视线如冷箭一样盯着自己,背脊上似乎爬上了一股阴阴凉凉的寒气,她吞了几下口水,大概是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
“你叫柳絮儿对吗?”史露雪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开了口,“你不好好在乡下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絮儿愣了一下,原本自己想隐姓埋名,只说是从佰草村来报信的同乡,没料到一下子被对方看出来了,不过也对,她毕竟是她生的,被看出来也很正常。
可一看史露雪那种鄙夷的眼神,絮儿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吗?外婆病了,病得很严重。”
絮儿咬起唇等候着对方的反应,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很悲哀不是吗?她现在是大二的学生,和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共处在同一座城市已经整整一年多了,可对方可能连她现在上到几年级都一无所知,或许对方根本不想知道。
“你是来要钱的吧。”史露雪冷冷地笑着,转身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空头支票,“要多少?说个数,然后拿着钱赶紧离开。”
柳絮儿瞬间被刺到了,嘶哑着嗓音低叫着,“我不要你的钱。外婆快不行了,她想见你,我只要你和我一起回去,去见她最后一面。”
“病多久了?”史露雪随意套上了笔套,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
一提到世上最疼爱自己的外婆,絮儿的心就一阵抽痛,哽咽地说着,“她是下地干活时摔了一跤,然后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说她所有器官衰竭得厉害,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她跟我说她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
史露雪坐进沙发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出一句,“我现在不能离开。”
“什么?”柳絮儿不敢相信地惊叫了一声,“外婆都病得那样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连去看看她都不肯吗?”
“你鬼叫什么?”史露雪慌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四处看了看,一下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嗓门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着,“实话告诉你,老爷子病得严重,可能快不行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手上的遗产吗?他那个管着曾氏的大儿子,还有一大帮穷凶极恶的亲戚,就连他那个远走他乡的二儿子都赶回来了,你说我在这种节骨眼上能走得开吗?我人前人后地侍候着他,苦熬了十几年,可不想到头来连一毛钱都捞不到。”
第十九章 受了内伤
“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它比亲人的命还要值钱?”柳絮儿喃喃自语着,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张精致而又陌生的脸,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的灵魂扭曲得可怕,原来她为了盯着曾家老爷子的遗产,竟然不顾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
史露雪可不管絮儿怎么想,她坐回沙发上,低头开始写支票,嘴里还不忘提醒着,“这些钱你拿走,去付医药费,再买些营养品,余下留给你自己,买几件名牌衣服还是绰绰有余。”
支票……又是支票……絮儿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如同看到可怕的怪兽一样惊恐地后退着。
“你往后退什么呀,拿着呀。”史露雪走过去想要硬塞给她,谁知她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大力甩开对方的手,支票落到了地上。
“我说了我不要钱。”她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我只要你跟我回去,见上外婆一面,只要一面,你就可以回来了,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看着躺地上的支票,史露雪似乎有些火了,“你这孩子,怎么我说的话你就是听不进去,我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拿着这些钱把外婆转移到条件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事情办完了,我自然去看她。”
“事情?什么事情?”絮儿穷追不舍地追问,“如果你指的是你分到遗产你就回去看她,那么假如你分不到,那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回去?”
这句话令史露雪大为光火,一个响亮的耳光突然落在絮儿娇小的脸蛋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满嘴都是胡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左脸颊火辣辣地疼,可这些远远没有她心里的伤来得重,麻木地看着对方,“是,我是没教养,我活了二十年,你有尽过一天抚养和教育我的义务吗?”
一句话说得史露雪大汗淋漓,眼神闪烁不定,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嘴里不停地说着,“反了,真是反了……竟然一见面就教训我……还是我的浅浅好,我以后就靠她了……”
曾浅浅,柳絮儿知道这个名字,是史露雪在嫁进曾家后生的女儿,关于曾浅浅的名字经常上八卦头条,原因无它,因为她换男朋友的速度简直无人能及。
是啊,她史露雪只有曾浅浅这一个千金小姐的女儿,而她柳絮儿这种乡下女孩对于大明星史露雪来说就是个累赘,拖油瓶,只会给她史露雪的豪门生活抹上黑点,她不配出现在这里。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说了,你赶紧走吧,别让人看到你。守在病床一天了,我累了。”史露雪侧过脸不耐烦地朝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楼梯。
第二十章 两双眼睛
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高贵背影,看在眼里显得如此冷漠无情,柳絮儿知道即使自己现在丢掉骨气,跪在地上求她,也不可能改变什么。金钱,在这个女人心目中的地位远远大于一切。
史露雪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这样铁石心肠?亲眼见证了这个女人对于亲情的冷酷,她对她仅存的一点希翼被挥斩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