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一顾三回头地往外走,刚走到院子便听到沈聿潇哇啦一嗓子。黎书周身一颤,感觉天要塌了一般。于是立马重新朝房间奔去。
“老爷,老爷。”
只听赵玉梅哭呛着喊着沈天白,而沈聿潇已经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黎书懵了,顿觉眼前一片漆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知道沈天白终归是要西去的,只是却没想到这样快,或者是这样突然。以至于都没看到最后一眼。他为什么要去吃饭,为什么,少吃一顿会死吗?会死吗?可是却连沈天白最后一眼也没看到。
一瞬间,黎书觉得夜是这样的黑,仿佛置身于虚无当中,周遭触碰不到任何事物,像假的一样。
睁眼的时候是在沈聿潇的怀里,这个还没自己高的男孩子,此刻正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
“黎书,你终于醒了。”沈聿潇流着泪说。这个小男子汉这几日流的泪,都够赶上前十来年得了。如今父亲刚去,黎书要再出点什么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男子汉小小的内心开始愤恨这个世界。
“老爷,老爷他……”
脑子闪了一下,他明白,沈天白是真的去了。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如今沈天白的死已成事实,那便只能尽力去办好他的身后事,也算尽一尽最后的孝顺。
黎书没经历过这些事,可是看着赵玉梅双眼空洞,六神无主的模样,知道赵玉梅忧伤过度,是断断操持不了这样的事的。而沈聿潇,才十三岁,也指望不上。
好在沈家上了年纪的仆人不少,互相支招扶持,丧礼进行的还算井然有序。
棺材在府里停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沈天白平日的朋友,商务伙伴前来吊唁外,沈天珏等几个亲族居然一幅挽联,一个花圈也没有送来,面更是没有露一面。不过这样也好,黎书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副心肠,此刻不来到反而叫沈家落得平安。
本以为丧礼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办过去了,可是就在第三天,出殡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于黎书他们是意外,于沈天珏,便是一场精心的预谋。
“你们来这里干嘛,是何用意?”黎书挡在沈聿潇和赵玉梅的面前,怒目而视,如临大敌。
此刻沈天白的棺材已经被下人抬至院子,就差迈出沈府的大门。
“你说我们来干嘛,我们的大哥死了,自然是来上柱香,聊表心意咯。”沈天珏并几个亲族笑着说道。
虽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这个时候死者为大,沈天珏既然这样说,黎书也少不得故作客气几分。到是沈聿潇,见过几次沈天珏的嘴脸,一时沉不下心来。
“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沈聿潇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天珏。
“哟,大嫂子,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儿子,就是这样给长辈说话的?”沈天佩说。
“天佩兄,你就大人大量,人家刚死了爹,你就多担待点。”沈天琮歪着嘴,弹了弹左肩有些皱了的衣服说。
几个人就这么你一眼,我一语的互相调侃着,像是相约来看一场社戏。
“夫人,出殡时辰就要误了,得抓紧着些了。”张婶见这几个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赶紧凑到赵玉梅耳边说话。
赵玉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便看了眼身边的黎书,似要问他该怎么办。
“诸位,你们的心意想必沈老爷在天之灵也收到了,请各位或者回去,或者跟随出殡队伍送老爷最后一程。”黎书压着怒火,抱拳道。
“不妨,既说到沈兄的在天之灵,我想沈兄一定很在意他的家业。如今他一死,聿潇还小,长嫂又是女人,恐怕顾全不了,不如就此将家业分了,我们这些兄弟帮他打理岂不更好。”沈天珏终于等到了时机,赶紧顺嘴说道。
此话一出,和他一起的人自然跟着煽风点火起来。不怕对手强,就怕对手挑时机。若是平时,黎书早早就派下人把他们给打发了,只是如今沈天白出殡,若要闹起来晦气的很。
于是黎书继续压着怒火道:“沈天珏,你好歹姓沈,有什么话待老爷入了土再说不迟。没必要这会子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黎书,你这就说笑了,正因为姓沈,才不忍心兄长的家产落入旁人手里,就该早早分了才是。”
说着,沈天珏又从身后把徽城的副县长给请了出来,继续说道:“今日我已经把副县长他老人家给请了来,完全公平公正。”
沈天珏早就算好了今日只是,看着他不急不缓样子,沈聿潇真想走过去踹上一脚。
天气阴沉得可怕,颇有摧毁一切之势。
第十二章大厦将倾12
“这自古兄终弟及,诸位亲族既愿意保全沈家产业,也是一样好事。夫人也可以好好颐养天年了不是。”副县长装作公平公正的样子,看着赵玉梅说道。
眼看着出殡的时辰就要误了,赵玉梅已经急不可耐,而作为一个女人,此刻她能想到的唯一方法,竟是随了沈天珏的心。
“夫人,不可。”黎书立马吼道。
“娘,绝对不能把家产分给他们。”沈聿潇也吼了起来。若他在大个五六岁,定然要一脚踹死眼前这个癞蛤蟆一样的人。
“怎么,县长出来主持正义,你们也敢不从?”沈天珏继续讥讽着。
沈聿潇本就一股子火没出消,虽然年纪还小,到底也知道这个副县长定然是被沈天珏他们给收买了,便脱口道:“屁话,他已经被你们收买了,自然什么话都向着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