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立于街道上,冷眼旁观的校尉见得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得愤然出声,眼神很是冰冷。
他知晓,此前杳无踪迹的郑芝龙等人极有可能藏身于眼前的民宅中。
"杀进去!"
"生死不论!"
没有半点犹豫,神情冷峻的校尉便是朝着周遭跃跃欲试的官兵们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总督袁可立此前有言在先,凡是发现郑芝龙踪迹者,可在第一时间予以镇压,无谓生死。
"杀!"
无论是刚刚闪烁而过的箭矢,亦或者耳畔旁袍泽凄厉的哀嚎声,都是激起了在场官兵们心底的血性。
仗着身上甲胄齐全,人数仅有十余名的官兵们也不待后方发现此间端倪,正不断朝着此地赶来的袍泽,径自便朝着眼前的院落冲了进去。
。。。
"明国走狗,尔等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院落之中,状若疯癫的郑芝豹手持一杆大刀,使出全身力气,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与憋屈。
他不理解,自己已然潜逃至千里之外的倭国,朝廷何至于对其"念念不忘",势要将缉捕归案。
"总督有令,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没有在意眼前这歇斯底里的郑芝豹,闻讯赶到此地的孙应元自嘴角挤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毫无感情的宣布着袁可立昔日颁布的命令。
咻咻咻!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孙应元的话音刚落,箭矢的破空声便是随之响起,漫天箭雨倾斜而下,毫无争议的将郑芝豹射杀,使其瞧上去好似刺猬一般。
此间院落不大,在弓弩手们毫无差别的齐射之下,余下几名负隅顽抗的汉子也是被直接射杀,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生死,经验丰富的官兵们径自朝着院落后的房屋而去,那里隐隐约约还有啜泣声响起。
吱呀!
木质的房门被官兵们粗暴的推开,但房间中的景象却是让这些经验丰富的官兵们为之一愣。
想象中的"殊死一搏"并没有发生,与怀中画像有几分相似的汉子正紧闭着眼睛,嘴角隐隐有一抹血渍,生死不知。
在其身旁,还有几名眼神闪躲的妇人,其中一人怀中还抱着瞧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婴孩,正努力止住口中的啜泣,一脸惊恐的盯着来势汹汹的官兵们。
"郑芝龙?!"
推开眼前不知所措的官兵们,一脸坚毅之色的孙应元行至那嘴角溢出鲜血的汉子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结合桌案上倒落的酒盅来推断,经验丰富的孙应元知晓此人定是服用过了某种毒药,神仙难医。
听到耳畔旁的质问声,生机正在迅速流逝的郑芝龙痛苦的睁开了眼睛,并且吃力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扭头看向一旁的婴孩。
时至如今,他出奇的释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幼子,毕竟他此前所犯下的罪行等同于谋逆,祸及家人。
"天子有言,会善待你的家眷。"
虽然不知晓天子用意如何,但孙应元仍是面无表情的传达了天子的圣谕,其目光径自瞧向妇人怀中的婴孩。
这几名妇人身材虽然出众,但容貌却也不过中上之姿,应当不足以令天子这般重视。
如此说来,天子真正要善待的,便是这名婴孩?
"吾皇万岁。"
生命的最后一刻,郑芝龙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其有气无力的呼喝声也是在房屋中响起。
自他被朝廷"招安"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诚心实意的呼喝"吾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