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日头已是渐渐西沉。
同样是群山环绕的嘉林城,随着近些时日不断集结至此的军队,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发浓郁。
而位于城中的"知府衙门"更是一片冷寂,于后黎朝大权在握的"郑主"郑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痛苦的挥手示意,屏退眼前惊慌失措的"百姓",已是有些褶皱的面容上显现出凝重的神色。
那平嘉城虽然不似自己坐镇的嘉林城那般地势险峻,但因为扼守"左江"的缘故,也是不折不扣的军事要塞,竟然如此轻易的便被明军所攻破?
说起来,这明军也是狡猾,竟然令主力先行赶至高平府,蒙混自己的注意力,而后以偏师趁夜色突袭平嘉城,如此一来,两路官兵便会合兵一处,不日兵临嘉林城下。
想到这里,郑梉眼中的凝重之色更甚,不过心中却还有些许庆幸,多亏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指望平嘉城真的能够拦住官兵,故此派遣支援的数千"精锐"皆是出自南方"阮氏"提供的军队,对于自身的影响并不大。
至于眼下数千"精锐"究竟是沦为官兵刀下亡魂亦或者成为其俘虏,便与郑梉没有半点关系了。
"父亲,"见郑梉终是强打起几分精神,一直从旁伺候的长子郑柞便是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道:"眼下我等该如何应对?!"
就算那平嘉守将资质平平,此前从未涉足战场,不过是因为出身"郑氏"旁支,这才被委以重任,领兵驻守平嘉城。
可依着刚刚的岗哨所说,从城外炮火声响起,再到官兵进城,前后也没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难道说,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们莫不是有三头六臂,不然岂会如此轻易的破城?!
"按照此前商议的去做。"
"即刻点燃狼烟,关闭城门,并飞书回升龙府,将后黎皇帝软禁在皇宫之中,不准与任何人接触。"听闻耳畔旁响起的呼喝声,郑梉眼神如刀,声音冰冷的吩咐道。
"父亲?!"
惊慌失措之下,刚刚年满二十岁的郑柞便惊诧出声,尽管这后黎皇帝早已沦为有名无实的傀儡,生死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但如今官兵来势汹汹,且明摆着是打算"以战止戈",值此敏感的当口,若是在将升龙府中的皇帝软禁,岂不是自断一臂,平白给了官兵口实?
"你懂什么,后黎皇帝不过是明廷册封的安南都统使,却敢逾越称帝,此乃谋逆大罪!"
"如若战事不利,我郑氏便可以退为进,将罪责尽数推到后黎皇帝身上。"眼见得自幼被自己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长子仍是不懂自己的深意,郑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声音愈发寒冷。
这便是他们"郑氏"几代人的先见之明,放任黎氏称帝,而始终没有选择取而代之,怕的就是有朝一日,明廷会以此为由头,掀起战乱。
如今来看,果然被自己的父祖一语成谶。
"儿子知晓。"
郑梉已然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其长子自是明白了其良苦用心,赶忙点头应是,便疾步朝着外间离去。
他虽是郑梉的长子,但因为自幼锦衣玉食,且"郑氏"根基已深,故而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更没有亲临战场。
此时听闻官兵即将兵临城下,难免有些惶恐不安,不过脑海中响起自己父亲近些时日以来的安排,迷茫的眸子中便逐渐恢复了清明。
"来人,随我前往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