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化城外的安南营地中,一片死寂。
尽管经过多个时辰的打扰,但一望无垠的旷野中仍是充斥着残肢断臂,本是黑黄色的土壤也呈现深红色。
而空气中久久不曾消散的血腥味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发生在今日清晨的那场"屠杀"。
就算清化城中的守军战力参差不齐,远远无法与久经行伍的边军精锐相提并论,但人多势众之下,所造成的威势同样不容小觑。
但谁能料到,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数万大军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烟消云散。
除却最先与官兵肉搏,继而倒在血泊之中的安南士卒外,余下的士卒在大明铁骑的冲锋下,好似虎入羊群一般,竟没有半点抵抗之力,顷刻间便是不攻自溃,要么被官兵当场格杀,要么沦为官兵俘虏,仅有少数人趁乱逃入山林间,亦或者逃回了大营。
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果下,本就人心惶惶的安南士卒,士气愈发萎靡,就连作为军中主心骨的武公悳也在回到营地的第一时间便缩回了营帐中,连最为重要的"军议"都懒得主持了,引得军中几位武将均是面面相觑。
若非武公悳乃是宣光之主,且营中士卒名为"后黎朝"边军,实为武公悳个人的私军,其如此不堪的表现,便有极大可能引得士卒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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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几位掌权的武将终是被武公悳召集至营帐中商量对策,唯独少了清化知府,郑昊。
尽管营帐角落处摆放有多个火盆,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声,驱散黑夜中的寒意,但帐内气氛仍如冰雪般冷凝。
尤其是坐在上首的武公悳更是脸色铁青,全然不复昔日镇定自若的模样,其如花似玉的小妾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将主,接下来我等该如何是好?"沉默少许,眉眼处仍有些许淤青的武将便是挣扎开口,声音很是低沉。
"尔等怎么说?!"闻言,一向喜欢乾纲独断的武公悳却罕见的选择了保留意见,而是扭头看向其余几位沉默不语的武将。
作为世袭罔替的宣光守将,他不知曾多少次观瞧自己麾下精锐上阵厮杀的景象,也曾与后黎朝的"精锐"对峙,但今日发生的一切却全然不在其理解之中。
"将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位置最为靠近武公悳的武将沉吟片刻,终是犹豫说道:"官兵战力非凡,且士气正旺。"
"卑职愚见,我等还是暂不要触其锋芒为妙。"
今日武公悳上阵督战的时候,他虽然没有陪同在侧,但却在清化城头,将场中局势尽收眼底。
他瞧的清清楚楚,看似悍不畏死的安南士卒在官兵手中几乎撑不过一个回合便会倒在血泊之中。
待到大明铁骑入场之后,伤亡速度更是成倍增加。
"对对对,你说得对。"如此浅显的道理在武公悳听来却好似仙音一般,引得他点头不已。
而帐中的其余几位武将也是先后表达了看法,但均是不约而同的选择避战,建议固守清化城。
至于今日早些时候,率先被官兵驱散的"象军",众人则是心有灵犀的没有去提及,免得触碰武公悳的伤心事。
这武氏家族之所以能够世代占据宣光,并且拥兵自重,甚至能够在野心勃勃的"郑主"的麾下得以保全,靠的就是这支数量不菲的"象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