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忙得兵荒马乱直到下午才缓过来,大夫得出的结论和顾九月一样,是捻子吃多了,针灸再吃两幅汤药就好。
李狗蛋靠在李婶子身上唉声叹气,脸色好了许多,李婶子忍不住想揍儿子,“看你以后还乱吃东西?”
李狗蛋不好意思说,“可是也太好吃了。”
李婶子露出一副恐怖的表情,顾九月估摸等李狗蛋身体好起来以后日子会很难过。
李家就两个小孩,还有一个在县城里不能常见,说李狗蛋是李婶子的心头肉大概也不为过。
一月初,田地里已经丝毫没有绿意,每天都会下小雨,这雨和春雨大不一样,落在脸上就泛起丝丝刺骨的寒意,顾九月看见不少人被雨冻得脸通红,所以她现在只要不涂自制的面膏是决不会出门。
农家里没有收入以后各家各户的日子越发难过,不是每家人都有多余的存粮,顾九月不止一次看见有人在田里翻找东西,野草、野菜、丰收季节掉落在角落没被发现的粮食等等,这就是他们下一顿的饭菜,如果没有,那只能活活忍着挨饿。
里长准备组织大家一起到山上去打猎,用猎来的猎物换取粮食,这时候林长云却来了顾家村里。
他这次到来明显比之前成熟许多,也是个心软的好少年,想起有樵夫大冬天穿草鞋的场景,林长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忧国忧民”,并把自己存了一段时间的零花钱拿出来捐给村里用,虽然每个人分不了多少,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顾九月正在给兔子拌草料,田地里没有草,所以就用提前晒好的干草混合麸皮混给兔子吃,一面和他说话道,“那你岂不是真的一穷二白了?”
林长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顾九月,托着腮对她道,“我后年就要供职了,父亲让我到处走走学学。”
顾九月好奇问,“供什么职?”
林长云随意挥手道,“父亲如今在做县令,他命令我别那么招摇,只让人推选我做乡长。”
顾九月听完顿时吐血,面前这人竟然是只金大腿,她放着好好的金大腿不抱,反倒去坑他,她实在是脑子有病。
她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都说上品无寒门,林家父子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之人,为何跑来做县令?
顾九月担心这是什么秘事,并不敢随意张口问,就点点头应了。
林长云嘟嘟囔囔在顾九月家里随意住下,第二天里长就带人上门感谢林长云。
林长云大度表示不介意茅坑之仇,也乐意帮助顾家村,里长听完脸都绿了。
里长支支吾吾道,“并不是我家人把公子、公子推下去的。”
林长云拍拍手道,“没事,本公子是什么身份的人,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事儿。”
这话一说完,里长更加百口莫辩,顾九月在一旁憋笑得肚子痛,看来林长云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俗话说皇权不下乡,也就是皇帝能够管到的地方也就县为止,到县级之下,则是一个个家族组成的小团体,所有人按照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族规行事,除开纳税以外族规大于国法,如果两者冲突,必然遵守家规。
顾家村倒还好,并没什么荒唐可笑的规矩,别家就说不一定了。林长云这次比上次聪明得多,并不是带着一个林家公子的空头衔而来,而是被推选成亭长。
虽然林家公子含金量比亭长高,但职位上自然是后者大于前者。
顾九月恨不得挖眼睛,现在连十几岁的小屁孩都能当亭长,骑在德高望重的里长头上作威作福,这什么魔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