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作,风起云涌。
只是片刻,艳阳高照的天陡然暗了下去,黑压压的云集聚于弗沧王都——沧阳城的上空。云层由正中呈漩涡式向外扩散出去,覆压百里,一眼望去,只有天际显现一道白光!
“变天啦!变天啦!”
突如其来的天变,城里的百姓呼喊着纷纷赶上街去看究竟,个个面露惊色,眼里既有迷茫又有畏惧。迷茫的是百年以来,还不曾有见过这大伏天的会出现这等怪异之事,畏惧的是天威。
“苍天呐,弗沧要亡了!”
人群中不知哪位老妇人颤抖着声音绝望地喊出一句,随即一一传开,一如天变的迅速,整个王城的百姓从恐惧中惊觉起来,纷纷涌向王宫,口中皆呼:
“女儿香,弗沧亡!女儿香,弗沧亡!杀公主,救弗沧!杀公主,救弗沧!”
对于百姓如此的反应,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七年前,弗沧王——虚熙的韶妃诞下双生姊妹之际,祭司竟神色慌张而凝重地要求弗沧王将小女儿沉于王城内流河所积的沧汚湖底,否则整个虚氏王族将因她而有灭顶之灾!
弗沧国作为浮云境西云大陆七国中最为富强的国家,弗沧王妃子无数,子嗣自然繁多,只是近知命之年的弗沧王却不曾有过一位公主。如今韶妃诞下双生姊妹,弗沧王自是欣喜万分。却不料,这祭司竟不识时务地说出这番不敬之言,盛怒之下弗沧王便将祭司施以火刑,此后便再无人敢进言了。
此后,弗沧王不禁待两位小公主无偏见,反是盛,只怕若是两位小公主要了天上的星星,这位弗沧王都会为其摘来。
此时如斯,虽然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公论此事,但是似乎只是之间民间街巷之中便流传出一首歌谣:
七国在,天下平;一国灭,天下乱。
幼子贵,虚族旺;女儿香,沧汚赤。
浮云过,日月明;杀破狼,天下王。
西云众王皆称臣,皆称臣!
传言,此歌谣乃是出自一童子之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民间流传开来。弗沧王也曾力扼此事,重惩过不少百姓,虽算是止住了流言,七年来弗沧百姓却不曾忘记这首歌谣。不知是因为那场“祭司焚”过于惨烈,还是传歌谣之童子过于怪异,此事在百姓心中抹之不去。
如今,突然出现这等千年未见的天怒之象,纯实的百姓自然会联系起深宫中的那位小公主。双生本就是不祥之事,加上祭司的语言,一直出现众民长跪苍阳宫之壮景。
很显然,这首歌谣并非独对弗沧国,浮云境西云大陆上的其他六国——洵夏、槃良、漠涟、无殇、北姜、夙流之命运其中皆有射影。不过,最为清晰便是“幼子贵,虚族旺;女儿香,沧汚赤”,沧汚是沧阳城的内流河,女儿在,沧汚水变赤,可见其中之利害。
云层越发厚黑,沉沉压下,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便似悬在了宫顶之上。远处,那唯一显现的一道光亮逐渐暗了下去,日头仿似沉入了深渊,最后消失于苍穹,天下一片漆黑,不见任何光亮!
天狗食日!
黎民皆是恐慌,此乃天塌之兆!
民众虔诚地匍匐在地,进行膜拜,期待上苍能够收回天怒,宽佑天下。
然而,事与愿违,猛地一记光亮,宛如利剑一般从漩涡中心劈开浓厚的云层,痕迹划破整个天宇,一闪而逝,紧接而来的是先后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动了整个王城!
借着那一瞬的闪电,胆大的抬首观望,
只听得后一声巨响乃是从沧阳宫西面的祭坛传来,不知是什么巨大的力量把一瞬而逝的闪电吸了过去!
只那一眼,瞬息万变的天怒之象尽刻灵魂,赶忙将头埋下去,紧紧贴在大地之上,以示对天的虔诚。所有的人都噤了声,连哭喊声都已绝止,黑暗之中只有狂怒的风啸。
“云厚黑,僻天日。风肆虐,山河荡。墨霞染,新骨埋。日月合,八荒乱。乾坤转,六合一……”
狂虐的风啸声中隐隐地传出浑厚的沉吟,那是祭坛边祭司的预言。
祭坛的高台之上赫然插着一柄黑色长剑,映着祭台上明灭交替的祭火,似是隐隐泛光。正是那柄钢剑引去了方才的闪电,自身却因遭雷电劈,原本光明的剑身,此时已是焦黑一片。
高台之下,白衣祭司笔挺地立于祭台之上。他仰面观天,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露出沉重之色,口中悠悠念词。眉头蹙了蹙,缓缓垂下头去敛目冥想,良久,他忽地睁开双眸,眼眸微微泛滥,一闪即逝。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低低自语:“天时、地利、人和,命运之轮终于又开始转动……”
他,黎青召——弗沧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祭祀,身负灵异,三年前被韶妃推荐,经过众司巫考核,由弗沧王任命为大祭司,填补了自“祭司焚”后大司命的空位。
语毕,男子含笑望向远方,双眸幽深如枯井,仿佛装载了几世轮回的沧桑,却又似透彻空白。远方,那道消失得白光再次出现于天际,沧阳上空的云层虽是厚黑,经历一场黑暗雷劫,隐隐地似如旧絮,已能被日光轻易剥开。
天逐渐亮起来,云层淡去。
男子负于背后的双手终于松懈开来,苍白的脸色也渐有好转,嘴角的笑依旧风轻云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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