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坐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涩,是她害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她只能默默地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
司徒夫人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来劝慰她,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声气。
后来,淼淼才从父亲那儿得知,在她和司徒男闹离婚的时候,司徒男会每隔一个星期来台南小镇来看望她父亲,谈话中便了解他们的感情生活,直到司徒男出车祸的前两天,还与何齐鸿见过一面,一老一少像亲父子一样,小酌了几杯酒,司徒男便借着酒劲,说了很多关于他和淼淼之间存在的无法消逝的矛盾,何齐鸿听进了心里。
那段时间,淼淼一直也没来看过何齐鸿一眼,等到司徒男出了车祸,何齐鸿还大老远的跑去玛丽医院看过他,却也没有碰到淼淼。
这不,听到司徒男死亡的消息,何齐鸿压抑在心底的愤怒立刻像核武器爆炸似的,毫无保留地对着淼淼宣泄了他满腔的怒火,和对司徒家的二少爷死亡的悲恸哀鸣。
这些事,是下午她和父亲心平气和地坐在院子藤蔓下的石凳下交流后得知的。
之后,她的心情比编写软件的程序还要复杂,越是听到父亲不断的暗叹,她的负罪感越是不断地在加深。
“爸,今晚我不走了,住在这里可以吗?”
当父亲沉默的空档,她的眼睫毛上滚动着湿漉漉的泪花,声音低沉地询问。
何齐鸿的心振动一下,伸出宽大的手掌握住她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带着慈爱和歉意的语气说:“爸,把你打疼了!唉!你别怪爸。”
淼淼摇摇头,瞳孔中亮着光,对父亲的那个耳光,她没有记恨,因为她早想有个人给她一巴掌,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些。
漆黑的夜里,只有几颗闪烁不停的星星散落在犹如一副巨大的油墨画幕的天空上,远处的北方天际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镶着钻石一般的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而在静谧的夜色笼罩下的院子里。
淼淼和父亲彻底敞开心扉,回忆了过去彼此相依为命的种种生活片段,从淼淼能喊出“爸爸”两个字,到她梳着两个扎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辫子拉着父亲的手嚷着去买草莓味的冰淇林,又到她从美国回来拿出耶鲁大学的毕业证书兴高采烈的告诉父亲,她可以挣钱了,这二十多年来的点滴生活,像播放家庭记事系列电影一样一幕幕地从他们的脑海里闪过,这份父女之间的亲情俨然已经把纠结着彼此的隔膜冰释,现在的他们看起来无比的幸福和和谐。
所以说微妙的血缘关系连世界上最权威的遗传学医学研究博士们都无法解释的很通透,他们只能用dna来涵盖这看似规律又不大相同的传媒介质,以显示他们在遗传学上发现了惊人的秘密。
说起这方面,也可以用在司徒健和郑美玲的身上,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暗地里斗争,不择手段的想要对方屈服,却在无数的较量中发现,他们彼此依旧深爱对方,想来遗传学在庞大的生物学领域是深不可测的。
谈话到半夜时分,淼淼和父亲说了一声晚安,便径直上楼去睡觉,她进入司徒铭睡觉的房间,在婴儿床的旁边的铺着白色床罩的双人床上坐下,楼上的房间只有三个,她正好能和自己的孩子呆上一整夜的时间,她心里洋溢出满满的幸福感。
司徒铭已经睡了,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像被暖烘烘的太阳
包围着。
她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司徒铭沉睡的脸蛋,仿佛她摸着的是无比珍贵的稀世珍宝,连触碰一下,都感到无限的愉悦。
这一夜,她是含着糖进入梦乡的。
清晨,台南小镇上的空气异常清新,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在四周弥漫,和台北市中心浓厚的混着汽车尾气和人体散发的汗液的空气相比,这里仿佛是上帝在大气层开了一扇窗户。
淼淼还在睡梦中,忽然,被一声撕破嗓子的啼哭声给震醒了,她猛地坐起来,以为发生的地震。
短短几秒,她清醒过来,声音来自她面前的婴儿车里。
司徒铭哇哇地哭着,眼泪如泉涌一般。
淼淼第一次面对,有点不知所措,赶忙伸手双臂把司徒铭抱起来时,才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她很确定不是来自窗外东西腐烂发霉的空气,是近在咫迟,在她怀抱里的小崽子拉了一泡屎在尿不湿上。
何齐鸿闻声推门进来,看到淼淼正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块上面洒了咖喱的尿不湿时,他乐呵呵地笑了。
“爸……”她很嫌弃的递给何齐鸿,却笑着说,“只有一点点臭而已。”
躺在床上向上伸着手脚的司徒铭,正嘟囔着小嘴,好像在说“我的便便很香的。”
“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不知道夫人怎么忍心把他送到月子中心去!”何齐鸿一边接过那个尿不湿,一边低下眼帘瞧了一眼露出小屁股的司徒铭。
淼淼没有说话,忙着给他换上新的略带香气的尿不湿,这是她第一次作为母亲为孩子做的事。
等司徒铭安静的躺在婴儿床上吸吮奶嘴时,何齐鸿已经把司徒夫人的行李箱整理妥当,两个lv的菱格皮箱被司机老陈搬到后备箱。
“淼淼,你把孩子送去月子中心,这是地址。”司徒夫人把一个名片递给她,连看都没看一眼自己的孙子。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林若茉生的孩子,把他送过去,以后的事,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