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事,三牲六礼不可或缺,今日闹腾了一番,想必是先祖示警,尔等还需谨记。”百里长安居高临下,音色沉戾,“既有送上门的牲礼,自得谨遵先祖之意。今儿以活祭先祖,万望诸位警醒,来日各司其职,莫贪不义,害人害己。”
百官跪地行礼,“臣等谨遵长公主教诲,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外,一声令下。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太庙内外皆是重兵防守,消息严防死守,以免关州那边的定王,会闻讯而逃。
命令下达的瞬间,沈唯卿的亲信,已经连同百里长安定下的钦差,一通前往关州拿人,务必要将定王捉拿归朝。
太庙礼乐起,祭祖大典依旧进行着,声势浩大,分外隆重。
待大典结束,已经是下午时分。
所有人都疲累不堪,百里元嘉亦是面露倦色。
“皇上累了,先行回宫。”百里长安搀着他上了马车,“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百里元嘉趴在车窗口,“皇姐莫要太疲累,朝政永远都处理不完,身子要紧。”
“有你这句话,皇姐就是累死也值得。”百里长安睨了一眼刘伞,“路上小心。”
刘伞行礼,“是!”
仪仗浩浩荡荡的离开,旗幡随风飘扬。
百里长安立在太庙外头的高台上,瞧着侍卫们正在清理尸体和血迹,暖风拂面……夹杂着浓郁不散的血腥味。
用活人祭先祖,这是本朝头一回。
“长公主可想过,此举虽然能震慑百官,却也能让百官心寒?”谢晦吾还没走,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她。
百里长安瞥他一眼,“丞相觉得,我杀人太多,让人心寒?敢问,若是先帝在世,该如何处置这些乱臣贼子?”
谢晦吾一怔。
“你们寒心,只是觉得我是个女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若然换做先帝,你们只会拍手叫好,大呼圣上英明,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百里长安低哼,满面嘲讽,“丞相大人昔年入朝为官,初衷是什么?”
谢晦吾:“……”
“不记得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血色,“我生来,不是为了杀人,谁不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日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他们要杀我,难道要我笑着说谢谢?”
谢晦吾行礼,“下官……并非此意。”
“丞相年轻的时候,为户部侍郎,昔年南州水患连绵,你不眠不休,日夜为百姓操劳,其后还患上了时疫,险些死在了南州。先帝感念你的尽忠职守,才有你的平步青云。”百里长安目色平静,勾唇笑道,“我相信,那时候的丞相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不是装模作样的老泥鳅!”
谢晦吾登时笑了一下,“长公主说笑了,昔年那点事,着实不足挂齿。”
“可我希望丞相大人能记住,不管谁坐在那个位置,您要做的是为百姓出声,而不是为谋私利昧良心,以男女之别论苍生。”百里长安拾阶而下,立在了谢晦吾跟前,“方才,多谢丞相大人的实话实说。”
谢晦吾突然有些释然了,自嘲般笑了笑,“下官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先帝要让长公主辅政?”
“这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百里长安缓步往前走,“经此一时,想必能震诸侯,暂时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
谢晦吾行礼,“长公主今日一番话,让下官茅塞顿开,宛若醍醐灌顶。只是有句话,老臣还是免不得要提醒长公主。”
百里长安蹙眉,回头看他。
“赫连家的庶子去了关州,您这一声令下,只怕……他是有去无回。”谢晦吾叹口气,“赫连家不会罢休的,长公主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