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知道慕容泓为人挑剔又有轻微洁癖,不喜与人过分亲近,这般说他定然又羞又恶心。只可惜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没错,慕容泓是如她所愿地羞了,双颊绯红,艳色惊人,然而他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恼羞成怒直接动手,而是……
“死奴才,自己六根不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来污朕的耳朵。去,把《地藏经》抄三遍,不抄好不许睡觉。”
长安:“……!”不要啊,她就是看着小病鸡现在病还没好利索,行动力不如她她才敢放肆的嘛。打她她能躲,这抄经……
“陛下,奴才错了,您还是打奴才出气吧。”长安小狗似地将头拱到他手边,准备咬咬牙挨他一书本算了。
“你既然博览群书,难道就不曾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慕容泓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帽子将她的脑袋推远些。
去你的动口不动手吧,说得好像自己从来没动过手一般。以前那个拎着戒尺满殿追打她的王八蛋也不知是谁?长安腹诽。
“这儿也没有桌子和笔墨纸砚可供奴才用啊。陛下,您就收回成命吧,求您了求您了。”长安可怜兮兮死皮赖脸道。
慕容泓闻言,微微倾过脸来,一双可以用珠光宝气来形容的眼睛对上她狭长的眸子,唇角弯弯牲畜无害地轻声道:“朕给你恩典。”
长安脸上刚泛起一抹喜色,就给他下一句话给劈裂了。
“朕恩准你用朕的书桌,朕的笔墨,现在就去抄。再敢多啰嗦一句,抄十遍。”
长安忙伸手捂住嘴,起身苦大仇深地来到与龙榻处于一条直线上的书桌旁,对着被阻隔了视线的慕容泓无声地拳打脚踢一番,最后还是不得不认命地自己给自己磨了墨,然后从书架上拿了《地藏经》下来,铺开纸开始抄经。
要说上辈子她也不能算是不爱学习的人,单看她能将唐诗宋词记得那么牢就知道她在学习上还是肯下功夫的。只是,但凡她肯下功夫去学的,必须是她认为对自己现在或是将来有用的。比如上辈子她学英语,为的是将来万一碰到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帅哥,上去撩的时候语言不会成为彼此的障碍。再比如说,这辈子她跟着钟羡学防身之术,一是为了拉近和钟羡的距离,二是为了能有自保能力,所以,就算每天都挨打,她也乐此不疲。
可抄佛经……特么的她又不准备出家当尼姑?对勾引和尚也没兴趣,抄什么劳什子佛经啊!
长安在那儿一边怨天尤人一边抄经不说,慕容泓捏着书本坐在榻上,想起方才长安说的“津津甜唾”,忍不住想起那次被长安冒犯时那条鱼一般滑进自己嘴里的小舌头,瞬间汗毛一竖,暗想:哪里甜了?这些淫词艳曲果然只是把人教坏而已。
鄙弃几句之后,他心中又猛然一凛:慕容泓,你疯了么?这般奇耻大辱,忘掉还来不及,居然还要去回想?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从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里面挣脱出来,翻开书页继续看书。看了两页之后,却又忍不住走了神:死奴才!当朕是你?动不动就……还每晚换着……
一念未完,心中却又开始自弃:慕容泓,你果然疯了,拿自己去跟个没脸没皮的小奴才相比。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书!
长安抄了几个字后,忽然想起赵椿给自己的情报还没看,于是放下笔从怀中掏出那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以赵椿的受重视程度和活动范围,自然也探不到什么要紧的消息,不过对于丞相府的整体情况长安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赵椿也是个兢兢业业的,只要是他知道的,事无巨细都写出来了,所以看着好几张纸,事实上有价值的信息没几条。第一条引起长安重视的,是他上面写着赵枢找到了一位新幕僚,六十几岁的老头,身边自带奴仆伺候,脾气很古怪,但赵枢却对他十分器重。自他进府后,其他幕僚都被赵枢抛到一旁了。
长安想着此番赵枢在朝上的惨败,估计这个幕僚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既然能得赵枢重视,还是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的。
第二条引起长安兴趣的,是赵府管家金福山的三儿媳怀孕了。这不是大事,除了先帝驾崩头一年算是重孝期,夫妻同房也要偷偷摸摸之外,过了这一年就可以光明正大了。如今先帝驾崩已满一年,所以,即便这金福山的儿媳怀孕也不会致罪。然而有趣的是,赵椿说金福山的三儿子离家已有半年有余……
金福山是赵枢的狗腿子,那么这件事,有没有值得利用之处呢?
长安一手托着下颌,细细的手指在腮帮子上快乐地弹动着,想到猥琐之处忍不住唇角弯起满眼奸猾。
慕容泓看了一会儿书,思绪外放,发现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不由心生疑窦。以他对那奴才的了解,肯乖乖受罚才怪,怎会一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