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如何?”
“端王怎样?”
“端王是否无恙?”
郭晴林话音甫落,慕容泓、钟慕白和慕容怀瑾竟同时开口。
臣子与皇帝抢着说话是为不敬,钟慕白一脸毫无所觉,慕容怀瑾气弱些,当即便露出了讪讪的神色。
郭晴林对慕容泓道:“回陛下,端王爷无恙。只不过听闻那奶娘与端王爷感情甚好,眼见奶娘毒发身亡,端王爷哭闹得有些厉害。”
“奶娘而已,死了再找一个便是了。”慕容泓不以为意地说了句,没有下文。
“是。”郭晴林俯首帖耳地答了句,也没有下文。
几个大臣在一旁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钟慕白沉不住气,道:“陛下,对端王下毒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严查!”
“那是当然。太尉稍安勿躁,闫旭川想必这会儿正在长信宫勘验现场呢,待会儿等他来了再说不迟。”慕容泓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撇了撇茶沫子。
“可是陛下,方才郭公公不是说太后有令要把安公公带去长信宫问话的么?”慕容怀瑾小心翼翼地提醒慕容泓道。
“太后要主审此案是出于对端王的关怀和爱护,朕不让太后主审此案是出于对太后的关怀和爱护。太后抚养端王已是劳心费力备尝辛苦,今日之事,就不必再去劳动她老人家了。朕虽无断案经验,但有诸位大人在此,难不成还断不明白这桩小小的投毒案么?大司农,你说朕说得可在理?”慕容泓目光瞟向慕容怀瑾。
慕容怀瑾忙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欠考虑了。”
“依我看也不必等到闫旭川来了,自方才听说端王的乳母吃糕点死了,这奴才便一脸惊惶,不是心虚是什么?”钟慕白大步走到长安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道“你现在老实交代,还能少受点苦楚。”
长安忙道:“太尉大人,奴才真不是心虚啊!”
“不是心虚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钟慕白喝问。
长安道:“奴才在去长信宫送糕点的路上碰见钟公子,曾从盒中拿了一块糕点给钟公子。若那糕点里果真有毒,那钟公子岂不是也……”
一旁本来一直低着头的怿心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震惊和担忧。
钟慕白面色丕变,放开长安对慕容泓拱手道:“陛下,请容许臣提前告退。”
“快去吧。”慕容泓十分宽容道。
钟慕白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大步离去。
“诸位大人坐,反正事情都已发生了,担心也无用。郭晴林,去一趟长信宫,告诉太后三位大人都在长乐宫。此事既然由长乐宫而起,就让闫旭川待会儿到长乐宫来查案,也正好让三位大人做个见证。”慕容泓吩咐一旁的郭晴林道。
郭晴林领命而去。
殿中默了一刹,慕容泓有些担忧地看着殿外道:“也不知钟羡如何了。既然那奶娘当场就死了,即便钟羡练过武底子好,若不能及时找出是何种毒药让大夫对症下药,只怕也熬不过去。”
王咎拱手道:“陛下请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既然端王爷能躲过这一劫,说不定钟公子也能。”
慕容泓垂下眼睫,别有深意道:“那可真是说不定。”
“陛下,茶水凉了,奴婢去让茶室重新泡一壶来。”怿心上前轻声道。
慕容泓点点头。
怿心来到殿外,摸到袖中那只瓷瓶,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她应该赶紧跑到后边的鸿池边上将这瓶子扔了,待会儿闫旭川过来,说不定所有接触过糕点的奴才都会被搜身。
可是,钟羡……长安居然拿了一块糕点给钟羡,他、他会死吗?
她知道这个人这辈子她都高攀不起,可当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在某些时候,代替她做决定的永远不是她的理智,而是她的感情。比如说,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钟羡真的中了毒,如果让闫旭川他们发现这个瓶子,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是否钟羡就多了一分活下来的希望?却想不到这样做自己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让这个瓶子留在自己身上。甘露殿闫旭川他们是打死也不敢搜查的,他们能搜查的只有除了甘露殿之外的其他地方,比如东西寓所,又比如,茶室。
她原本就是要去茶室的。
过了约两刻时间,闫旭川来到甘露殿,与之同来的还有慕容瑛及太医院院正杜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