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放道:“现都在上江,只有紫南门外游云谣、郁知秋二人信得过些。”
“知道了,你再请一道手令给郁知秋,只说他弓马娴熟,皇帝要他随驾围猎,同我一起启程,以便随扈。”
“游云谣岂不更好些?”
“这一路上若遭遇雷奇峰,恐怕不死人是不成了。游云谣为人机智沉稳,是个人才,我不想这么早断送他。”
两人互视一眼,姜放慢慢点了点头,收了折子要走。李师走过来问辟邪道:“这个人是谁?”
辟邪压低声音道:“这个人就是当今侍卫统领,武功可好得很哪,和你从前交手的武举人有些现在便是他的手下。”
“武功好得很?”
辟邪微笑看着李师眼睛开始放光,一边去招呼明珠收拾东西回宫。
“喂,你等等。”李师几步便追上姜放,“听说你武功不错,咱们比划比划。”
姜放笑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是草民小寇,打不到一处去。告辞。”
李师大喝道:“就让你领教领教我草民小寇的剑法!”平端长剑就要出招。
姜放大鹏举翅般后掠一丈开外,足尖轻一触地,人已从门中掠出,尚远远笑道:“剑法?你差得远呢。”
辟邪看着李师一脸惊异艳羡,笑着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可惜。”不料明珠正在远处斜眼看着自己,于是讪讪道:“我不过是想瞧瞧李师最近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明珠白了他一眼,自去拾掇茶碗。
辟邪对李师和沈飞飞千叮万嘱,叫他们不要再住静水庵,这才分手回宫。明珠次日随姜放去了上江,辟邪命小顺子收拾好行装,只等旨意到了就启程。谁知等了两天,到了第三日的傍午才接到皇帝的口谕。原来皇帝此时并不在上江行宫,领着侍卫行围之后小住西边猎宫,那里距上江还有小半天的路程。辟邪恐连夜赶路时遭遇雷奇峰偷袭,纵然事关紧急,也只得再等一夜。
次日黎明,在紫南门会同郁知秋,见他神采奕奕,身背巨弓,确有英姿飒爽的风采,心里叫了声好,众人面前仍只是相互淡淡拱了拱手。策马到离都城边,正赶上西望岳门大开,马鞭一挥,两骑骏马奔上官道,直向西行。
辟邪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一路上却不见雷奇峰的半个影子,直到上江行宫都是平安无事,两人换了马继续狂奔。好在此时有些云彩,免去许多烈日当头的酷热,隐约见到猎宫一片湛蓝屋顶时,对面一匹快马迎上来,胡动月招呼道:“皇上正在垂钓,两位江边说话。”
江边上飘着一只竹筏,皇帝带着遮阳斗笠,拿着鱼杆恹恹欲睡。姜放佩刀站在一边戒备。辟邪和郁知秋在岸上叩头请安。皇帝转回身笑道:“你们这么大声,鱼都吓跑了。辟邪,你上来。”
侍卫这便要搭跳板,辟邪摇了摇手,撩起袍角,轻身跃上竹筏。众侍卫见他凌空似有仙态,都忍不住喝了声彩。
皇帝笑道:“你这一手可漂亮得很呐。”
“万岁爷可有收获?”
皇帝摇头,“朕大概天生不擅此道,忙了一整天也没一条上钩的,不然就赏你一尾。”
“虽然没有鱼,奴婢还是要谢皇上恩赏。”辟邪笑了笑,目光投在江面上,江水倒影着两岸青山,平静无澜,骄阳忽从云后透出万丈光芒,照得水面晶亮。辟邪望着水底一丝不起眼的微波,曈中金光迅敛。
“你急着上这儿来,什么事要回?”皇帝将鱼杆交给姜放,却听辟邪在身后冷笑了一声,眼前袖袂微动,姜放的佩刀呛地出鞘,凌空飞斩,竹筏被辟邪拦腰挥成两断。一道青色人影从水中夺然跃出,剑势快到颠峰,似有似无的光华直取辟邪咽喉。
辟邪脚下竹筏猛然发力飙前,反震得皇帝和姜放所在的那一半笔直冲向岸边,刀身护体,一瞬间迸出蒸腾的霜痕。
“叮!”
雷奇峰剑尖刺在刀背之上,一击未中,退势仍象箭矢,射向半空。竹筏突然波地震得粉碎,辟邪紧随而上,横刀挥向雷奇峰前胸,刀风中白气飞散,被阳光照出一道夺目彩虹。雷奇峰满身杀气汇至剑锋,从彩虹的拱顶一鼓作气奋力刺入。
水面瓮然一声回响,鼓起一波浪潮涌向江岸,柳荫下的战马躁动不安大声嘶鸣。郁知秋反应最快,早从马上卸下巨弓箭壶,冲到江中张弓搭箭。战团中的两条青色影子又是一合一分,巨枭般盘旋着向江中落去。郁知秋盯准短衣持剑的雷奇峰,大喝一声,两支黑翎同时离弦,攒向雷奇峰后心。
辟邪看得清楚,冷冷道了一声“多事”,闪到雷奇峰身后,出指疾点,两箭均被他震飞。雷奇峰凄楚的神情中一抹惊讶的笑意飞掠,原本刺向辟邪后腰的剑势微微一措,只刺破他衣角,眼前水光刺目,立即屏住气息,与辟邪同时落入水中。
江水沉静,波澜不兴,岸上众人被适才的激斗骇得魂飞魄散,只顾瞪大眼睛观望。姜放大吼道:“愣着做什么?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