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康顺风也不是第一次来的,盛誉文爱好书法,也喜欢围棋,常常也带康顺风进来,看老人写一些东西。或者下盘围棋。康顺风并不擅长这个。不过听说老人喜欢这个。就专门去学了一点儿,有时陪老人下会儿,说是下棋,其实就是老人指点他的棋艺。一段时间下来,康顺风倒还真有点迷这个了,他本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水平进步也挺快。
所以老人让他去书房,他也不疑有他,就随着老人一起进去。
一进门,老人就在书桌后坐下来,一边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上次说你是联大那个系那个班的学生来着?”
康顺风一面在书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顺口就答了出来,他在心里已经把这背熟了。
老人听了,就不再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他。康顺风坐定后,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不由地看了盛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了盛父。
盛父这才开口道:“联大这个班级并没有你这个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我家里?”
康顺风听了这话,当场就目瞪头呆。冷汗就流了出来。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显然这谎话已经给揭穿,没法再弥过去了。他看了一眼盛父,老人的眼里有严厉,但似乎还有一些企盼。康顺风感觉自己没看错,是有一丝企盼。他一咬牙,终于决定实话实说。在这些已经活了快一辈子的老人精面前。你怎么掩饰都骗不过去的,还不如实话实说。就是失败了,也传递去一些消息。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就从自己衣服里面,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身份证,递了过去。
盛誉文接过去一看,就冷笑一声,将东西摔在桌子上道:“市财大?是她找你来的吗?你回去告诉她,别再费这心思了,从她当年离家的那一刻起,我盛誉文就没有女儿了”还有你,一个大学生,什么事不好找,什么钱不好赚,偏偏和一个黑社会的女人来往,赚这份钱,,你不感觉肮脏吗?”
康顺风没有说话,他将盛誉文摔在桌子上的东西捡起来,细心地装好。这么长时间,他对盛誉文的脾气已经有一些了解了,知道他是一个很刚直的人,盛姐的事,除非找到老人可以接受的理由,否则;单靠亲情是没法打动他的。
欺心诈意这一套东西,是他从小就玩熟的了,他将自己的东西细心地装到了内衣口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轻声道:“盛伯父,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这么多年。你不给盛姐说话的机会,到底是在怕什么?”
盛誉文给他一句话,果然给逗恼了,桌子一拍,道:“我怕什么?笑话,我怕什么,我盛誉文一辈子,坐得端行得正,不偷不枪,我怕什么?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
康顺风这时已径直起了身体。他就怕盛誉文不让他把话说完,就赶他走。
这时,盛母在厨房里听到了书房的动静,感觉到情况不对,忙推开:“老头子。你什么疯小康是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他就是那个死丫头又派来的说客”竟然对自己的父母玩起了阴谋诡计,我盛誉文真是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好女儿”。盛父本来已经给出康顺风气得够呛,这时又给盛母一问;立刻怒气勃。
盛母听了,脸上就一阵苍白。忍不住道:“你”你真是青花派来的
康顺风听了,看了一眼盛母。却是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是她派来的,”
盛母的脸上就掩饰不住的一丝失望。却转头对盛父道:“你看,他不是青花派来的人,你生得什么气”你心脏不好,要注意不能生气!”
盛父这时已经忍住了怒气,却是对盛母摆摆手道:“你不知道事情。你先出去,卑讲退不得的盛母道!“伯母。你放心。我会和伯火刻谈谈的”只说着,就过来,接过盛母手里的茶水。
盛母一边往外走,一边对他小声道:“别让他太动气儿,”他心脏不好,药就在书架边那个棕色的瓶子里”康顺风就从她眼里看到一种期待,显然盛母也希望他能说服盛父。康顺风对她笑笑,做出一个让她放心的表情。然后进去,将手里的茶水放到桌子上,给盛父端了一杯,轻声道:“盛伯父,我是渭北农村的孩子,我没见过大世面……可是在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叫:有理不在声音大,我们今天摆摆这个道理,你是长辈,你骂我几句没关系,但要保重你自己的身体伯母年龄这么大了,现在你就是他唯一的倚靠
盛父看着他,半晌才嘿地一声道:小小年级,你好一张利口,好。我今天就不声高,我和你讲这个理,你先说,我到底怕什么,”
康顺风声音轻轻地,但却又清晰而坚定地道:“你怕知道真相,你怕你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错怪了自己的女儿,,因为,盛姐是你从小教养大的,你知道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坏人。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坏人,,所以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一直在怕,你怕知道是自己将自己最心疼的女儿冤枉了”
康顺风一席话,盛誉文一下子就无言了,房间里一片沉寂。他不说话。康顺风也不说话,只是小口啜着手中的茶,也盘算着下面的说辞。这些界上没有人能说服别人。除非别人自己想通。所以康顺风就让盛父自己想这些事情,他想得越多。想得越明白,自己需要说的话就越少。所以说服别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滴滔不绝,说个不停,看着自己说得句句在理,却把别人一步步往自己的对立面逼。因为,这个时候,对方没有时间反思,只好一门心思地想怎么反对你,怎么反驳你。
康顺风这样一说,盛誉文自己就会想,自己冤枉女儿的可能性在那里。毕竟他是盛姐的父亲,他总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坏人,他自己就会给女儿找种种理由来辨护的。
良久,盛誉文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没刚才那么激动,他轻声道:“好,那我今天就听听,我到底怎么冤枉她了,,你说吧!”
康顺风轻轻地嗓了一口茶,却站起来,将另一杯茶端起来,递到到盛父手里。
人在激动时小口地喝水或其他的肢体动作,都有助于缓解激动的心情。康顺风怕盛父太激动了,就有意岔一岔他的心思。
盛父看着他恭恭敬敬递过来的茶。犹豫了一下,终于接了过来。在他接过茶的同时,康顺风就听到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知道他已经平静下来,才开口道:“我来这里。并不是盛姐让我来的”我来这里的那封介绍信,也不是我自己找那个,老师写的,托那个老师写信的人,是市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长,叫岳乾生。你可以先给你那位老朋友打电话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哦;盛父听了这话,终于有些动容了,公安局长和黑道人物。那是风牛马不相及的,怎么会写这封信?这里面当然一定有潜台词了。盛誉文自然能想到这一点。而康顺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岳乾生是他托的人情,但别人不知道。
盛父没有打电话,而是道:“你继续说,”
康顺风却轻声道:“伯父你先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核实清楚,然后我再说,这样我们之间容易取得必要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