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庭院较大,花儿都种在南向的花园内,花儿自是盛放得早。
嫔妃们三三两两地来了,围在花儿周围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剪秋手里拿着小银剪子剪下一朵硕大、开得正艳的粉色牡丹递给皇后,华妃见状伸手摘下一朵大红的芍药也拿在手中,她站在皇后身边,眉眼间衔着一抹嘲讽、看不起的笑意缓缓道:“红色才是正妻该用的颜色,而粉色是妾室所用,是不是啊?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看她手中的粉色芍药,又看了看华妃的,真是又气又恼却又有计可施,众嫔妃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皇后尴尬的时候,甄嬛对着皇后盈盈一拜道:“皇后娘娘,臣妾想起一首诗,很是趁现在的景,请娘娘允许臣妾颂给大家听。”
皇后知道甄嬛与华妃一向不睦,知其就算是不帮自己也必然是针对华妃,于是稍稍缓了脸色,温言道:“常听皇上说莞贵人最通诗书,想必是好诗,念吧。”
甄嬛轻轻一笑,转身对着众人朗声道:“这是一首唐诗,作者是刘禹锡。”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华妃,华妃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不安,她不知甄嬛接下来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言语来。
众人只听见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皇后娘娘听罢,心中大喜,这可真是解了她的围,给她挣回了面子,不由得高声赞道:“莞贵人果然是才气过人,说得好!唯有牡丹真国色,其他的再怎样也是妖无格。”
甄嬛笑着谢过皇后的赞赏。
华妃的脸色却难看至极,皇后也不预与她计较,就带着众嫔妃来到宫院里的一处亭间坐下,宫女们奉上各色茶点。
富察贵人今日也出席了,她的孕期已过了三个月,也安稳了,她坐在锦凳上,手里正拈着一块绿豆糕吃得津津有味。
陵容悄悄上前,柔声道:“贵人的妆有些花了呢,不如补一补。”
富察贵人赶紧让桑儿将小镜子拿出照了照,似乎也没怎么花,但是也是可以补补妆的。她接过桑儿递过来的皇后特赏的香粉轻轻扑了些,而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陵容又悄悄地、趁着人多离开了。她以为没人发现,其实眉庄一直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微一点头,采月匆匆离去,而眉庄拉着甄嬛继续在花园里欣赏芍药和牡丹。
“姐姐,皇后娘娘她们都在亭间说话呢,我们也过去吧。”甄嬛刚刚得到皇后的赞赏,很想再过去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她刚刚为皇后得罪了华妃。
眉庄则靠近她低声道:“嬛儿,你刚把华妃得罪了,还是少往她面前凑合比较好,你看她和皇后都在一起呢。”
甄嬛一想也有道理,二人就远离人群在花圃里闲逛。
眉庄虽然陪着甄嬛不与众人在一起,但她时时侧目留心亭中的一切。她见采星抱着英姑悄悄地站在人群中就放下了心。亭里众人也是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很快,陵容也进了亭子,她站在离富察不远的地方。
很快,就听见猫儿喵喵喵的叫声,有些凄厉,似是叫春,众人都是一惊,转眼一看就见一只猫迅速扑向亭子,而后毫不迟疑迅速地向富察贵人扑来。桑儿吓得想拉着富察贵人躲开,但富察贵人坐得久了,腿有些麻了,一时之间也是跑不了。
正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采星怀中的英姑像箭一般窜出去,截住了那只猫,富察贵人这才免遭猫的抓挠。两只猫儿就在富察贵人面前撕咬了起来,富察贵人此时也起来了,在桑儿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走开了。混乱之中不知怎地富察贵人的手臂狠狠地撞在了大理石柱子上,她一声痛呼,桑儿赶紧将查看,一看手腕上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英姑很快就将那只猫驱赶走了,众人这才各自收拾自己的衣装、扶正自己的首饰。
眉庄和甄嬛这也快步走过来,帮助查看有无问题。首先是富察贵人,她是受到了惊吓,但没什么大碍。皇后吩咐:赶紧请张太医过来看看,又命人去抓两个猫儿,其实采星早已跟去将英姑抱回了存菊堂。至于英姑为何阻拦那只猫,其实很简单,那是一只发情的小母猫,英姑也是母猫。英姑见那只猫如此凶狠,狸花猫英姑更是战斗小猫,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太医匆忙赶来,给受到惊吓的富察贵人把脉,直言问题不大,就是受到了点惊吓,吃几副安神的药物即可,切记日后要好好养胎,最好少去人多的地方。至于手臂上的口子,上点药几天就好了,只是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
富察贵人连忙道谢,又从桑儿口中得知那只救她的狸花猫是眉庄养的,更是感激。她走到眉庄面前深深福身行礼,眼中诚意满满,面上全是感谢之情,“多谢惠嫔娘娘,日后若有需要,臣妾定当万死不辞。”
眉庄虚扶一把,又寒暄几句。
此事也惊动了太后,太后带着竹息匆忙赶来,见富察贵人的胎无恙也就放心了大半,当即让众人散去。
太后带着竹息回到寿康宫,歪靠在大迎枕上若有所思地道:“竹息,你说宫中的孩子怎么这么难以生养呢?”
竹息正在地上给太后沏茶,听太后如此发问,不由得苦笑一声道:“太后在宫中四十多年,有什么不懂的呢?”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先帝后宫的嫔妃比皇帝的要多许多,皇上的宫里这才多少人,可是腌臜的事情可是比先帝后宫多上许多。”
竹息上前轻轻捶打着太后的大腿,低声劝慰道:“太后该颐养天年了,少操心些。”
“哀家是不想管,可闹得也太过了。这样,明日将惠嫔叫到寿康宫,哀家要好好赏她,若不是她富察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的。”
竹息稍作思索了一番,似是有些为难道:“皇上近来对惠嫔似是有些不满,太后此刻抬举惠嫔,会不会。。。”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太后脸色一沉,语气里含着威严道:“不就是因为华妃染疫之事吗?虽说那时惠嫔协理六宫,但疫情的事情谁能保证呢?”她脸色又变得柔和些许。“现在是关皇嗣,惠嫔救了富察贵人,这就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