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在对方似乎听到了,起身拿了水。
&esp;&esp;盛水的碗似乎很宽,碗沿大得微生尘嘴巴都接不住,送水的角度又有点刁钻,细细的水流都沿着下颌流到他的衣领里去。
&esp;&esp;秀气的眉毛紧紧皱起来,有些难过的咳嗽几声,水珠顺着张开的气孔流进鼻腔里。
&esp;&esp;这下微生尘更难受了,把盛着水的碗推倒,把衣服前襟浇个透湿,鼻子酸涩得眼泪刷刷直淌。
&esp;&esp;陌生男人的衣服应该也被他弄湿了,不过微生尘一点也不内疚,毕竟是对方先态度恶劣,还故意速度很快地给他灌水。
&esp;&esp;现在他很难受,身上很痛头也很痛,更不要说刚呛水的鼻子了。
&esp;&esp;对方似乎有些嫌弃的擦擦湿掉的衣服,想要推开怀里的微生尘。
&esp;&esp;微生尘当然不可能让欺负他的坏人得意,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襟不放,还偷偷把身上的水往对方身上蹭。
&esp;&esp;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竟然发出低声轻笑,似乎没有生气,别动,我去拿干净衣服。
&esp;&esp;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现在这样黑,奇怪的陌生男人却有如在白昼般行动如常呢?
&esp;&esp;脚步踏踏的走到门外,现在屋子里又只剩微生尘一人静静躺着。
&esp;&esp;时间的流速变得很慢,微生尘摸着自己的脉搏,感觉心脏的跳动都变缓了。
&esp;&esp;在这样的环境中人总是容易想得很多,比如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
&esp;&esp;微生尘明知是不可能的,即使看不清楚陌生男人的容貌,但从接触过程来看他们体型和力量之间的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想要摆脱自己那点拙劣的阻碍完全不用语言劝说。
&esp;&esp;但他却总也控制不住去想些糟糕的可能性,好似在什么时候也曾经历过突如其来的失散。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esp;&esp;他抖落开一件件在灯火下质地柔顺的衣裳,放在暖炉旁烤得温热,出口的声音细腻平和,母亲刚经历大火,目不能视物,元迩在此多有得罪。
&esp;&esp;???
&esp;&esp;!!!
&esp;&esp;这句话信息量过大,像是一道惊雷,直接把微生尘劈得外焦里嫩。
&esp;&esp;战火纷飞的乱世中,唯有平城算是个宁静的地方。
&esp;&esp;皆因邱大元帅府伫立在此处,朱门开阔,砖瓦气派。
&esp;&esp;邱帅虽然年纪才过半百,但常年沉迷女色,年轻时夜夜笙歌亏损了身子,前些时候在外又被刺客重伤,躺在床上好久没有露面。
&esp;&esp;人们从医馆郎中的口风中隐隐得知,邱帅似乎时日无多了。
&esp;&esp;不过这并没对平城的百姓造成任何影响,毕竟大帅的兵权早就被他的长子邱元初掌握在手中,用兵调度都训练有素。
&esp;&esp;前些日子来往不断的医者忽然停了下来,府里的小厮外出买了大量点心美酒。
&esp;&esp;众人还以为元帅府即将办丧事,但是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全城通告成婚的消息。
&esp;&esp;全城都知道元帅夫人在生邱家老三时撒手人寰,之后邱得胜也没再娶,说是不想受任何管教,外边的红颜倒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妖艳。
&esp;&esp;他年轻时皮相长得好、嘴巴又甜,要不然也不能勾搭到当时地方要员唯一的掌上明珠要死要活地与他在一起,为他生了三个孩子,连命都搭上了。
&esp;&esp;就连现在邱大元帅(他自封的)所掌的兵权,都是老丈人家的东西。
&esp;&esp;他拿了妻子家的东西,可人倒也真不是个东西,死到临头还想着续娶个小的。
&esp;&esp;这回续弦的妻子,据说比老头子小了三十几岁,堪堪与邱家三子差不多同龄,还是个男子。
&esp;&esp;据见过他的喜娘说,那模样长得甭提有多俊俏了。
&esp;&esp;但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只可惜要被个能当自己爹的老色鬼玷污了颜色。
&esp;&esp;当日邱帅张红挂绿,一顶轿子娶了续弦,转眼间就换了素布。
&esp;&esp;还没到晌午,府里就响起伊伊呜呜的哭声,其中有几分真情假意外人可就听不出了。
&esp;&esp;别看这世道倾颓,可富贵人家到底是富贵人家,号丧那也是有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