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yfs又过了几日就到了苏皖入府学琴的日子。延尉府的装修虽算不上多华丽,但吃穿用具都是上乘,甚至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的稀罕物件。上一世在宫内苏皖什么东西没见过。而如今去了延尉府却觉得这府里的物件别有洞天。练琴的学堂选择搭建在府内溪旁的小桥边上,风景秀丽,颇有几分修心养性之道。一同学琴的女眷苏皖都不太认识,除了蒋心念还有凤栖外,想必旁地都是一些贵家小姐,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巴结凤栖。女眷们呆在一起难免少不了互相攀比嫉妒,尤其府里突然来了一个从未见面的苏皖,不由得上下打量她几分。苏皖穿着上好的金丝蝉衣长纱裙,干净的脸庞却未刻意粉黛但足以艳压群芳。她的颜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就足以勾人心魄,惹人嫉妒。凤栖看着自己特意的打扮却被苏皖比了下去,顿时心生怒气,抬眼看着苏皖,不满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未见到你。”
苏皖察觉到周围不是很友善的目光,并没有露怯,这种场景她上一世早就见惯不惯了。“我刚入江南不久,我只孤身一人,前不久意外帮了七王爷一个小忙,所以才有机会入府学琴罢了。”
众人一听到七王爷顿时眼神一亮,七王爷在整个江北朝乃是所有女眷最想嫁的对象之一。可偏偏游封性格孤僻,又不近女色,而如今却与苏皖有关联,属实让人既嫉妒又羡慕。凤栖一听苏皖所说,脸上顿时流露出讥讽的表情,心里暗叹苏皖只是幸运罢了,而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配与她们这种贵家小姐一同学琴。“呦,苏姑娘把我们这里当什么了,随随便便有点关系就能与我们同坐了?我们这些贵家子女学这些琴棋书画是为了陶冶情操,而你学这些用得上吗?”
凤栖说话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其实她并不在乎一起学琴的人都有谁,只不过苏皖确实美,谁在她身边都是陪衬,况且她还与七王爷有关系。蒋心念听着凤栖所说,左右为难,毕竟这是在蒋府,苏皖能入府学琴也是父亲大人同意的,如果未必得罪了苏皖,岂不是连累了延尉府?“既然如今你在学琴的名单中,那就是家父安排好的,倘若有什么异议不如各位去找七王爷说吧。”
苏皖听着蒋心念的话不由得重新打量她一番。“这有你什么事?你想巴结王爷也要弄清巴结的人!说你蠢,可真是……”凤栖还想说着什么就被一阵低沉的男音打断,苏皖抬头望去,心中一怔。“不知各位小姐在说什么热闹的事,可否与潘某人说说?”
潘宇身穿一身天青色锦衣,手上抱着一把黑檀木腾云图案的木琴。苏皖记得他,上一世他曾是游封的军师,此人最擅长伪装,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实则最擅谋划,洞察人心。不过,潘宇第一次正式出现在游封身边是他进攻京城的那一天,而自此之前,从未听过和见过这个人。她也是后来得知,潘宇曾是落榜五年的进士,仕途一直不顺,平日里喜爱弹琴写曲打发日子,尤其是他弹琴一绝。潘宇察觉到苏皖的视线,连忙向她看去,四目相对时,苏皖只觉得那抹笑容的背后是抹琢不透的寒意,赶紧移开视线。“鄙人潘某,受蒋延尉之托从今日起教大家琴法,不过潘某出身低微,不太喜欢被拘束,如今你们虽是高官家的子女,不过在潘某眼里如平常求学者无异。”
潘宇这番话一箭双雕,一是直接阐明了自己的出身,虽被请为琴师,但不居功自傲,而另一点则是暗指刚刚发生的一幕,苏皖入学的身份。待他说完这些话时,凤栖等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但又碍于脸面只能作罢。“苏姑娘,你不用介意,如今我们就是同窗了,你切安心学琴就是。”
蒋心念小声对苏皖说道。苏皖点点头,她来的不目的本就是为了调查名单一事,至于旁的她一点也不敢兴趣。潘宇的琴教得确实不错,苏皖装作初学者的样子,随意扶着琴。“苏姑娘之前可抚过琴?”
潘宇笑吟吟地问道。苏皖弹琴的手指一顿,她自认为伪装得很好了,还是被发现了吗?她抬起眼镇定地说:“曾略学过皮毛。”
潘宇笑眼弯弯,没有说话。苏皖在胆战心惊中上完了课,虽说旁地没有特别的进展,但最起码知道蒋心念并不讨厌她。回去的路上苏皖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真正接近延尉府呢?苏皖抱着琴呆呆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可突然被子长叫住。“苏姑娘,王爷让你带着琴去后花园等他。”
苏皖暗叹不妙,难不成游封是来查功课的?虽然心里再抵抗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她抱着琴来到后花园,游封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他一身白衣坐在亭中品着茶,细风吹拂着他的衣摆,整个人宛若仙人般,甚是好看。“过来。”
游封没有抬头,似乎早就知道来者是他,沉声唤着。苏皖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前走去。“把今天学的给本王弹一遍。”
“……”果真猜对了。苏皖沉吸口气,把琴摆在石桌上,坐下来,装作不太熟练的样子轻轻拨动着琴弦。弹得并不好,生疏还略有些怯色。游封微微蹙着眉,起身站到她的身后,身体向前倾着,就如同把苏皖拥在怀里般。苏皖察觉身后的人心中一紧。上一世,他就是这么教自己抚琴的。这种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苏皖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可却被游封按下,丝毫动弹不得。“别动!”
游封的微哑的声音响彻在苏皖耳畔,她甚至能感受到游封灼热的呼吸声。他握着她的手,被迫分开她的手指,和她一起把刚刚她弹过的曲子又弹了一遍。苏皖早就神游在外,脑子里哪还有什么琴,只觉得游封的呼吸声还有手背上的温度灼烧的她的心。上一世的一幕幕又重现在自己眼前,她只能被动地随着游动一同扶琴,直到游封松开她。“学会了吗?”
游封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茶杯轻抿着。这副冷淡样子仿佛与刚刚手把手教琴的不是一个人。苏皖脸颊燥热,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想发出来,她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悠闲喝茶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刻意而为之。“苏姑娘这么看我是为何,你不是说过练琴是为了本王,如今本王督促你,亲手教你难道不好吗?”
游封挑了挑眼尾,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苏皖气不过但也只能咽下去,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没事,只觉得王爷督促我之后,我弹得更好了呢!”
苏皖心中早就咬牙切齿,但也只能装作一副诚恳模样。游封看着苏皖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你就每天下课后都过来找本王检查一下吧。”
苏皖沉沉地看着他,眼神中隐藏着幽怨之色,但也只能装作无所谓般应下。等到苏皖重新回到院中时看到了正站在树下的棋王。他还是那副淡漠模样,当看到苏皖时嘴角却微微扬起向她走来,温声道:“我听闻你去延尉府学琴了,所以特意派人寻来这副好琴,你切看看。喜不喜欢。”
苏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子上的木琴。木琴上的图案用金边雕刻,一看就不是平常之物。“这是东邻国的秦师打造的,我看这副琴很适合你,就派人快马加鞭去东邻国取来,你快试试,是否合心意。”
苏皖心情沉重地看着那副琴。这琴说什么她也不能要。“王爷,这琴你收回去吧,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苏皖目光坚定,直接拒绝道。棋王没想到苏皖竟然能这么果断地拒绝,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苏皖的眼神微妙而复杂,她抿抿嘴,继续说道:“王爷那是矜贵之躯,而我的身份实属配不上这么好的琴,琴赠与我是糟蹋了,还请王爷不要再拿东西过来了,王爷的心意我领了。”
棋王一听,眼神顿时暗了下来,良久他沉声道:“他的琴能收,我的琴就不能收是吗?倘若你开口,他能做到的事,我必定会同样为你求的。”
“王爷!”
苏皖脸色惨白,直接打断道。她不知道这一世的棋王怎么了,但她能肯定的是事情的发展的方向并不妙。必须做个决断!“我收七王爷的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王爷您无关,您的心意我领了,虽不知王爷千里迢迢来江南有何事要办,但还请王爷自重!”
苏皖记得上一世在得知名单的前后日子里,宫中一直不太太平,而按日子来算棋王也应该守在宫中才是。她是希望棋王平安顺遂的。所以这个时间他应该回宫,而不是派人去东邻国给她取琴。“我不信你是这么想的!”
棋王的眼中有难掩的失落。苏皖不敢看他,别过头去沉声道:“天色不晚了,我明日还要去延尉府学琴,先行告退了。”
话落,她便快步地离开了。棋王,对不起。但这也仅仅是我能为你做的了。回到主屋的苏皖一直在想着延尉府的事情,她必须在游封发现名单前先找到有关名单的蛛丝马迹。首先要取得蒋心念的信任,最好可以多在延尉府里留一会。不过这些都需要在潘宇的眼皮底下行事,虽然不知道潘宇是何时为游封所用的。但要是这时的潘宇已经是游封派来的耳目呢?必须小心,再小心!!!……“呦,你们这廷尉府真是小,而且这茶水都不如我家婢女喝的,真是无滋无味。”
凤栖闻着杯中的茶香味一脸嫌弃。蒋心念被凤栖的话气的赶忙冷声回复道“凤姑娘,如今这是在我的府邸,你这番贬低我府的吃穿用度,为何还要留在我府里与我们共同学琴呢?”
凤栖一听顿时把茶杯扔到桌子上,骂道:“你当本小姐稀罕你这破地方呢,江南谁人不知潘先生的琴号,他从未收过弟子,也不是你父亲用了何等招数能把他老人家请过来,不然我能来这地方,和你们这帮俗人挤在一处学琴?”
众人听到凤栖的话,脸色都变得不太好,虽说平日里吹捧着她,但毕竟都是贵家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听到这种话难免不会发怒。但凤栖却丝毫不介意,毕竟有父母的娇纵,哥哥们又立上战功,平日里想巴结她的人都数不清,更何况周围只是些千金小姐。蒋心念的脸色更沉了几分,虽说平日里凤栖跋扈了些,但说话也就对自己的不屑,而如今却不给廷尉府的颜面,她要再不说话,只能被这些贵家小姐们嘲笑。“凤姑娘这样说就不对了吧。”
苏皖突然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凤栖见苏皖竟敢替蒋心念说话,顿时开口骂道。可话说到一半,又被苏皖打断道。“你既然知道蒋延尉请潘先生教书不容易,那就应该拿出认真求学的态度来,而凤姑娘你不但不心存感激蒋大人邀请你和众小姐一同陪蒋姑娘学琴的好意反而借此羞辱延尉府和各位小姐。”
“凤小姐,你当真是来学琴的吗?”
苏皖说话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蒋心念见苏皖替自己和延尉府说话,不由得对苏皖新生几许感激之情。“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小姐叫板?”
凤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向苏皖冲去。可苏皖却淡定地后退几步,眼神中充满厉色,沉声道:“我算什么东西?我如今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靠的是七王爷,你说我算什么东西?难不成你是想和七王爷叫板吗?还是说这是凤协领的意思?”
凤栖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苏皖竟然这么直白的说七王爷是她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