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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八犯曹魏（第1页）

姜维至成都入见后主。刘禅曰：“朕恐军劳，故尔召回。”姜维曰：“臣已下祁山魏寨，正欲擒邓艾取陇右，今半途而废矣。”刘禅默然。姜维又奏曰：“臣誓尽忠讨贼，以报国恩，乞陛下勿听小人之言。”后主曰：“朕不再疑卿，卿且回汉中，魏国有变伐之可也。”姜维长叹而出，自回汉中。

消息报入洛阳，司马昭大喜，乃问中护军贾充曰：“我今伐蜀如何？”贾充曰：“未可也，天子正疑主公，一旦远出，内难必起。”司马昭曰：“何以见得？”贾充曰：“去岁，青龙、黄龙分别现于顿丘、冠军、阳夏三县井中，群臣表贺。天子曰：‘龙者君之象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困于井中，非嘉兆也。’遂作《潜龙》诗一首。诗曰：‘伤哉龙受困，不能跃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司马昭大怒曰：“此人欲效曹芳，若不早图，必加害于我！”

曹魏甘露五年，夏四月，司马昭带剑上殿。群臣奏曰：“大将军功德巍巍，当为晋公，加九锡。”魏主低头不答。司马昭厉声曰：“我父兄三人，有大功于魏，今为晋公，不当耶？”曹髦怯怯应曰：“不敢违命。”司马昭跨前曰：“《潜龙》诗比我等如鳅鳝，君之礼何在？”髦惊不能答。司马昭冷笑下殿。

曹髦回到后宫，即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三人入内。曹髦泪下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朕，不能坐受废辱，卿等助朕讨之！”王经奏曰：“鲁昭公不忍季氏，败走失国。今朝权归司马氏久矣，内外公卿阿附其势，且陛下宿卫寡弱，兵甲空阙，若不隐忍，祸莫大焉。”曹髦投版令于地曰：“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意已决，纵死无悔也！”言毕，入告太后。王沈、王业谓王经曰：“事急矣，我等不可自取灭族之祸，当往相府出首。”王经怒曰：“主忧臣羞，主辱臣死，身为人臣，忠义何在？”二人见王经不从，乃自去报司马昭。

曹髦令护卫焦伯，招集殿中宿卫苍头官僮三百余人。魏主仗剑乘辇，鼓噪而出。王经伏辇前大哭谏曰：“陛下前去伐昭，乃羊入虎口也，万万不可！”曹髦曰：“我军已行，卿勿阻拦。”遂望云龙门而来。忽见贾充被坚持锐，左有成倅，右有成济，引数千禁军杀至。曹髦仗剑喝曰：“我乃天子，尔等突入宫廷，欲弑君乎？”禁军畏惧，皆不敢动。贾充呼成济曰：“司马公养你何用？正为今日之事也！”成济挺戟在手，直撞辇前。曹髦大喝：“匹夫，胆敢无礼！”言未毕，一戟刺中前胸，倒坠辇下而死。焦伯怒火三丈，舞枪来战，被成济一戟刺死。苍头官僮早已逃散。王经奔来，大骂贾充曰：“逆贼！竟敢弑君！”贾充命人拿下。忽，天地晦冥，暴雨雷霆。

司马昭差人告知各大臣。太傅司马孚入内，扶髦尸于股大哭曰：“陛下被弑，臣之罪也！”乃以棺椁盛殓，停于西偏殿。群臣俱至，惟尚书仆射陈泰未来。司马昭即令泰舅尚书荀顗召之。陈泰大哭曰：“舅父今为，实不如泰也。”子弟亦劝逼，无奈，披麻戴孝，哭拜灵前。司马昭佯悲，近泰问曰：“今日之事，如何应之？”陈泰曰：“斩贾充，可少谢天下。”司马昭沉吟良久曰：“再思其次。”陈泰曰：“惟有此法，不知其次。”司马昭曰：“成济大逆不道，可灭三族。”成济在后闻之，大惊呼曰：“非我之罪，乃贾充传你之命也！”司马昭喝令，割其舌，斩于市，夷三族。

司马昭又收王经全家下狱。王经见老母被绑至，叩头大哭曰：“不孝子累及慈母矣！”经母笑曰：“谁人不死？正恐不得其所，今为忠义舍命，乃幸事也。”次日，王经全家被押赴东市，王经母子含笑受刑。满城士庶，无不溅泪。

曹髦被弑，年二十岁。司马昭令以民礼，葬于洛阳西北三十里瀍涧之滨。时，只有下等车数辆，不设龟蛇旌旐。百姓相聚而观曰：“此乃前日被杀天子也。”民尽泪下，悲叹不已。

贾充等劝司马昭受魏禅让，即天子位。昭自知民心不与，乃曰：“昔，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事殷商，后人称颂。魏武帝不肯受禅于汉，吾亦不肯受禅于魏也。”众人闻言，乃知其意。

常道乡公曹璜，字景明，乃曹操之孙燕王曹宇之子也。夏六月，司马昭改曹璜之名为曹奂，立为帝，改年号为景元元年。曹奂封司马昭为相国、晋公，赐钱十万、绢万匹，众文武亦各有封赏，朝野同庆。

消息传入汉中，姜维即发书约东吴，一同讨伐司马昭弑君之罪。姜伯约奏闻后主，起兵十五万伐魏。令廖化为左先锋，兵取子午谷；令张翼为右先锋，兵取骆谷；自统大军出斜谷。三路人马分头各进，旌旗漫卷杀奔关中。

邓艾闻报，聚众商议。参军王瓘曰：“某有一计，呈将军垂览。”邓艾览毕曰：“此计虽妙，恐瞒不过姜维。”王瓘奋然曰：“某愿舍命一搏！”邓艾曰：“公志既坚，拨与你五千兵马。”王瓘连夜，自斜谷引兵而进。

忽撞见蜀兵稍马。王瓘叫曰：“我乃魏国降兵，快报主帅。”姜维令其来见。王瓘拜伏马前曰：“我乃王经之侄王瓘也，司马昭弑君，灭我叔父一门，瓘与其不共戴天！今将军兴师问罪，某特引本部五千兵来降，愿听调遣，剿除奸贼！”姜维大喜曰：“你既诚心来降，我自然重用。今有粮米千车，现在川口，你可前去运粮。”王瓘欣然领命。姜维曰：“运粮不须五千人马，留下两千兵引路。”王瓘乃引三千军去了。姜维即令二千魏兵，听傅佥调用。

夏侯霸谏曰：“将军何故信王瓘之言？霸在魏年久，未闻王瓘是王经之侄，其必有诈。”姜维笑曰：“司马昭既杀王经，灭其三族，岂会留其侄在外领兵？我已知其诈降，故分其兵将计就计。”于是，令小军伏路，只待王瓘细作。

不数日，果捉得下书人，搜出密书。王瓘书中曰：“瓘劫粮回魏寨，八月二十八日，请将军于墵山谷接应。”姜维杀了下书人，将日期改为八月十五日，遂差一心腹，扮成魏军前去下书。又将数百粮车，装载柴草，青布裹罩，命傅佥引二千魏兵，高打运粮旗号而进。姜维、夏侯霸各引人马，先于山谷埋伏。

邓艾见书信大喜。八月望日，艾亲引五万精兵，前往接应。兵至墵山谷，邓艾勒马不前，令兵稍探。不一时，探马回报曰：“山谷中，无数粮车络绎而来，运粮兵皆是魏军。”邓艾沉默不语。左右曰：“夜幕已下，可速接应王瓘出谷。”邓艾曰：“前面山势遮掩，倘有伏兵，我军危矣。”忽两骑骤至报曰：“王将军运粮过界，蜀兵赶来，速去接应！”邓艾大惊，催兵急进。

时值二更，月明如昼，只听前面杀声一片。邓艾引军刚过山角，忽一彪军迎面撞出，为首大将傅佥厉声叫曰：“邓艾匹夫！你中了我家主将之计，还不下马受死！”邓艾大惊，险些坠马，忽，四面火起，鼓声震山，魏兵大乱。蜀军八面夹攻，杀得魏兵七断八截。有人大喊：“拿住邓艾，赏千金，封万户侯。”唬得邓艾跳下坐骑，丢盔抛甲，杂在步卒中翻山而逃。

王瓘押粮正行，忽细作来报：“大事已泄，邓艾中计兵败！”王瓘愕然。忽又飞马急报：“三路蜀兵，向我杀来！”王瓘遂令烧粮。火光大起，烈焰腾空。王瓘大呼曰：“势危矣，我等当为国尽忠，死战一搏！”遂提兵往西杀去。姜维料其逃向魏地，乃引兵去截。不料，王瓘一路向南杀回汉中，所经栈道尽皆焚毁。姜维连夜抄小路将王瓘围住，一场激战，王瓘落水而死，将士尽被剿杀。姜维虽胜，却失了许多粮草，栈道尽毁。无奈，传令三路大军退回汉中。

邓艾逃回渭南大寨，上表洛阳请罪，自贬官爵。司马昭不但不贬，反加厚赐，又添精兵五万。邓艾闻王瓘身殒军殁，悲伤不已，将自己所有金帛，尽分与罹难将士之家。

姜维令人连夜赶工，修好了栈道，整制了车辆，一切完备，乃上表后主出师北伐。后主览表未决，谯周出班奏曰：“臣夜观天文，见西蜀分野将星不明，大将军此次上表伐魏，恐有不利，陛下可降诏止之。”后主曰：“且看他此番伐魏如何，果然不利，后当阻之。”谯周泪下奏曰：“我民饥兵乏日久，实不堪再动干戈！”后主不听。谯周叹息归家，托病不出。

蜀汉景耀五年，冬十月，姜维再次兴师伐魏，乃问计于廖化。廖化叹曰：“连年征战，民不聊生，以弱攻强，不可为也，化不敢进计。”姜维怒曰：“丞相六伐中原，乃是为国，我今八伐曹魏，岂为一己之私耶？”遂留廖化守汉中，自提大兵三十万，径取洮阳。

探马报入祁山魏寨，邓艾乃与司马望商议。司马望曰：“姜维多计，莫非虚张声势取洮阳，实取祁山？”邓艾曰：“非也，姜维见我祁山大寨易守难攻，洮阳空虚，故先取洮阳，囤积粮草，连结羌人，以图久计。”司马望曰：“如之奈何？”邓艾曰：“我分兵两路去救洮阳。距洮阳二十五里，有一侯和小城，我引一军埋伏此城，公引一军埋伏洮阳。公用空城计，偃旗息鼓大开四门。蜀兵来取城池，先挫其锋，然后前后夹击，必获大胜！”于是，留师纂守祁山寨，二人引兵兼程而进。

蜀军先锋夏侯霸兵至洮阳，远望城上不见一卒，四门大开。乃回顾众将曰：“莫非有诈？”众将曰：“眼见只有些许百姓，必是守军望风而逃矣。”夏侯霸未敢深信，徐缰而前。马近南门，见城后无数老小往西北急走。夏侯霸大喜曰：“果是一座空城也。”一马当先，纵骑入城，身后五百骠骑紧随。刚进瓮城，忽听鼓角齐鸣，旌旗遍竖，吊桥拽起。夏侯霸大惊失色：“中计矣！”拨马急退。城上矢石如雨，可怜夏侯霸与五百骠骑尽死城下。司马望引兵自城中杀出，蜀兵大败而走。姜维赶来接应，杀败司马望，近城下寨。闻夏侯霸身死城下，姜维悲伤不已。

当夜二更，邓艾偷出侯和小城来劫蜀寨。先令一军潜地杀入寨内，蜀兵大乱。邓艾驱兵自寨南杀入，司马望亦引兵自寨北杀入，三路夹攻，蜀兵大败。姜维挺枪左冲右突，死战断后，兵退二十余里扎营。连番大败，军心浮动。姜维传令三军曰：“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有乱言动摇军心者，立斩！”于是，三军整肃。张翼进言曰：“魏兵尽在此处，祁山寨必定空虚，将军在此与邓艾交锋，我引一军去袭祁山。”姜维大喜。张翼星夜引兵而去。

天明，姜维、邓艾对阵，大杀一场，未分胜负，各自收兵。次日，姜维又引军挑战，邓艾按兵不动。姜维一连挑战数日。邓艾寻思：“姜维被我连败，其不思妙策，却连日挑战，必是分兵去袭祁山，师纂兵少，当速救之。”遂唤邓忠吩咐曰：“你守此寨，任他挑战坚守不出，我趁夜去救祁山。”

当夜初更，姜维正在帐中议事，忽闻寨前鼓角齐鸣。小校飞报：“邓艾引劲骑三千，大叫夜战。”众将请出。姜维止曰：“他有备而来，不可妄动。”邓艾大造一阵声势，遂引兵直奔祁山。姜维忽惊曰：“邓艾虚张声势，必然去救祁山！”遂令傅佥守寨，自引三千骁骑，连夜去助张翼。

张翼兵到祁山，猛攻魏寨。师纂兵少，把守不住，眼看寨栅将陷，忽邓艾兵至。骠骑冲杀，蜀兵败退，张翼被阻山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在绝望，忽听杀声大震。哨探急报：“大将军姜维杀到！”张翼振奋，引兵冲杀。邓艾两面受敌，败入祁山寨中，紧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