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眉头一蹙,暗暗猜想应当也是为了他爹韦俨之事而来,若是寻常日子也就罢了,偏偏是纳征这种大喜之日,莫不是他要来故意捣乱?
“染之若是不愿见他,信忠便将他劝走吧,本就是大喜之日,勿要被这些闲杂人等坏了心情。”李代远见林尽染皱着眉头,以为他不愿意见韦晟,便对赵伯吩咐道。
林尽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也无妨,赵伯便将他带进来吧。他不过是来要个说法,想必也不会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事。”
李代远闻言,便挥了挥手示意赵伯去将韦晟给带进来吧。
韦晟也是头一回进大将军府,府门前还想着进来如何嚣张,如何将这林尽染痛骂一番,说辞都已经想好了,准备进门就开骂。但未曾想到,今日虽说是纳征的喜日,将军府中的下人也都洋溢着喜悦之色,但府中原本庄重肃穆的氛围却还是压得自己有些骂不出话来。
跟着赵伯进了正厅,韦晟见着一脸严肃的李代远,慌忙的拱手作揖道,“韦,韦晟拜见大将军。”
连话都说的有些磕巴,低着头都未曾敢看李代远一眼。
只见李代远冷哼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你二人且聊着吧,老夫去看看答礼准备的如何了。”
说完李代远便拂袖而去,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待见这位御史大夫之子。
韦晟头上微微冒着些许冷汗,仅是站在李代远面前,便已经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了,这个林尽染可真有些本事,能娶走这种猛虎的女儿,你是当真不怕吗?
林尽染见韦晟一直拱手拜着,到现在还未曾敢抬头,便问道,“韦公子,你要一直拜到何时?我岳丈已经去后院了。”
“啊?”韦晟正想着呢,便被林尽染开口打断了思绪,但仍还有些惶惶不安的说道,“李老将军真走了?”但手中还一直拱手拜着呢,头也不敢抬一下。
“真走了!”
这会儿韦晟偷摸抬头看了一眼,发觉眼前就只剩下林尽染时,才堪堪站直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但这显得有些怂,便找了个借口道,“对于李老将军,我们小辈都是要恭敬些的。”
“你有何事?”
“你···我自然是有事的。”韦晟原本见了李代远走了,便向气焰嚣张的怒骂林尽染,但又想到这是在大将军府,于是还是把脾气收敛,好声说道,“我爹被押入大理寺了,也已有些时日了。陛下又不准人探望,又不说我爹究竟犯了何罪,既是你将我爹告上御前,我自然只能来问你了。”
“原来是这事。”林尽染假装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将韦大人告上御前不假,我交给陛下一册账本也不假,可陛下未曾下旨,遣人审理你爹的案子。那此事你不得去寻陛下问个清楚才对吗,找我作甚?”
“你!”韦晟有些怒意,但为了自己的爹又只能强压不快,说道,“那定然是陛下在着人调查你所呈的账本是真是假。你且去陛下跟前说,这账本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将它要回去,让陛下放了我爹,我今日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韦晟的话倒是有些威胁的意味,终究还是个大少爷,没受过什么苦,说话都如此天真,林尽染有些玩味地说道,“韦公子这话说的这话倒是轻巧,这可是欺君之罪,我怎么敢犯如此死罪。”
“你可要知道,这里是在长安。我祖父乃是当朝太师,陛下也得给我韦家几分薄面。你若是还想在长安城中好好混下去,便照我说的做。”
林尽染不禁一笑,戏谑地问道,“韦公子今年贵庚?”
“二十有七,怎么了?这与此事有何干系?”韦晟横了一眼林尽染,有些不屑地说道。
“都快而立之年了,怎说话还是如此孩子气!”林尽染已经忍不住要嘲讽,“若你要比自家长辈,你有个当朝太师的祖父,我又何尝没有一个上柱国的岳丈?陛下要给你韦家面子,就不用给我岳丈面子了?既然你祖父面子大,便让他去找陛下放了你爹便是,又何苦来找我?”
“你!”韦晟此时的脸色是红了又黑,竟是被说的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
“梅园想必也是你瞒着你爹收的礼吧,还得是你爹给你来擦屁···呸,今天是大喜之日,还是你爹给你收拾的烂摊子。”林尽染赶紧呸了一声,毕竟是大喜之日也不能说些脏话,猜测韦俨即使是再如何大意,也不能将受贿这事做的如此显而易见。账本之事虽然调查的顺利,也是说明此事有些显眼了,才能被人随时可以捅出来。
“你怎知道?”韦晟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咕溜溜的转来转去,“你莫要想套我的话。陷害我爹不成,还想要把我也拉下水。”
“韦公子,说句不中听的。”林尽染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若是聪明点,你爹也不至于为了帮你而去受贿。你爹如何收受贿赂的,我不得而知,但是每月偿还积善寺的金子确实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至于陛下还未处理你爹,那也是给你韦家留着面子呢!”
林尽染有些感慨,明明是个书香门第,祖父高居太师之位,父亲又是御史大夫,偏偏传到这一代,脑子却不够用倒也罢了,还整天被人算计着,招惹些麻烦让人给他擦屁股。
韦晟此时面上是更挂不住了,低声说道,“我是被那薛骞那个畜生骗了,说是送我的宅子,还能不让我爹难做,便诓我签下那质举的文书,说好了一直便是他还债,哪曾想有这么多心眼,最后竟是爹来还的。”
林尽染也听着韦晟在嘀咕,听这意思,韦晟之前都还一直是认为薛骞在还着那个钱,实际薛骞早就将这些东西拿到韦俨面前,逼着他贪腐。若是薛骞仅仅是想借韦俨之手,将聆音阁做大便也就罢了,倘若还想将长安城中的官员都给腐蚀了,那可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
正想着呢,府内下人匆匆来禀,“姑爷,韦家,韦家来人了。是来找韦公子的。”
“找我?”韦晟拿手指了指自己,“这会儿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