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梓在里屋转了一圈,出来说:“我们已经掌握刘珊在汪杰死亡前出现在浓蛮镇的监控,她还是一个字不说,说明她很确定,我们找不到她杀死汪杰的直接证据。”
裴情在屋中央踱了几步,“犯罪贩子在作案之后,通常会处理掉作案工具和当时穿戴的衣服鞋子。我们可能找不到这些东西了。”
海梓叹了口气,“肯定都处理了。常怜那边已经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作案时的衣鞋。”
裴情走到门边,蹲下,拿起一只脏污的平底鞋。
一般家庭的门边都有鞋柜或者鞋架,但是刘珊家没有,一双平底鞋、一双运动鞋就随意丢在门口,看上去都很旧了,鞋面有大量磨损,鞋跟也被磨圆。
海梓问:“你在看什么?那鞋不是刘珊去浓蛮镇时穿的。”
监控拍到了刘珊当天穿的鞋,和门口这两双都不一样,它们不可能有关键证据。
“我知道。”裴情站起来,又走到装衣服的纸箱边,将衣服一件一件提出来,“你看这些衣服,每一件都很旧。刘珊很节省,即便是旧得不能再穿的衣服,她也没有扔掉。”
海梓眼前一亮。
“我们在常怜那儿一无所获,她把衣服、鞋子全都处理掉了。”裴情又说:“但我觉得,刘珊可能不会,她们的经济水平不一样,樊渝和常怜是经济条件更好的一方,刘珊和刀呈过得比较困难,她们说不定抱着侥幸心理。”
海梓干劲来了,“找!马上找!”
屋子很小,但找到那双视频中的鞋子,海梓和裴情却耗了一番功夫。
老房子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吊顶隔层,中间是空的,海梓搭了个梯子上去,卸下三块砖,看到一个用塑料口袋装着的东西。
放在里面的正是视频中刘珊所穿的鞋子。
“好家伙,居然藏在这种地方。”海梓赶紧将鞋子装进物证袋,“老同学,这回如果从鞋上检验到关键证据,领导就让你当了。”
裴情一副我本来就是的表情,“还要你让?”
海梓立即回到市局,将鞋送到检验中心。
刘珊显然清洗过这双鞋,但未能彻底清理干净。海梓在鞋的底部发现了微量泥土,经检验,与汪杰尸体所在地的土壤成分一致。
刘珊看着物证袋中的鞋和检验报告,眼睛缓缓睁大,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你们……”
“这是你去浓蛮镇时所穿的运动鞋。”花崇说:“10月31号,你不仅穿着它搭‘黑车’到了浓蛮镇,还穿着它将汪杰的尸体抛掷在废弃隧道边。刘珊,该说实话了吧。”
刘珊用力撑着脖子,五官近乎扭曲,她的双手费力地绞在一起,“我,我做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花崇蹙眉。
刘珊说着对不起,但这句对不起似乎并不是说给被害人。她的对不起,是给她的同伴?
花崇说:“对不起什么?”
铁证当前,刘珊放弃了挣扎,“我不该不听她们的话,我不该偷偷把鞋留下来!”
另一间审讯室,常怜看着同一份检验报告,半晌,汗从额角落了下来。
赵樱说:“你和刘珊在车中杀死了汪杰,随后将他的尸体抛掷在隧道边。”
常怜抬起眼,长时间地凝视着赵樱,“你终于高兴了,是吗?抓到我们,让你这么得意吗?我们是你的同乡,当年一起经历那些……那些咒骂的是我们,你为什么非要站在那些人一边?”
赵樱不受她的刺激,“不管过去经历了什么,我穿上这身警服,我就必须对这身警服负责!是你和刘珊杀害了汪杰?”
常怜沉默地和赵樱对视,“能让我见见刘珊吗?”
赵樱说:“程序上不行。”
常怜叹气,“我只是想和她说会儿话,我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
说到这里,常怜忽然激动起来,双手捏成拳头,狠狠捶打着桌子,“她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
“因为我舍不得。”刘珊声音很低,她深深埋着头,是忏悔的姿势,“我接到任务,和常怜一起去浓蛮镇杀汪杰。这个人比黄霞还恶劣,他家里很富有,所以瞧不起穷人,浑身都是优越感,他还讽刺江心村,他和以前咒骂我们的人一样,觉得救援队当年根本不该救我们,我们就活该死在那里。”
“山里路不好走,我本来打算穿我自己的运动鞋,但是常怜说太旧了,半途坏了就麻烦了。”刘珊接着道:“她给我买了一双新鞋,300多,还是牌子货,我一穿进去,就觉得舒服。我以前没有穿过这么舒服的鞋。我当时想,冬天穿这种鞋,肯定很暖和,也不会长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