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烈斯烦躁地举了一堆原因,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全是苦恼的神情。
他是那么正直光明的人,遮遮掩掩的行径会让他感觉到痛苦吧?克莱维斯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到窗前,逃避朱烈斯的眼光,“我并不想让你痛苦。”
“难、难道,”朱烈斯走到他身后,低声问他,“你不会吗?”
“当然不会。”克莱维斯飞快反问,“我的私事,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朱烈斯指着他屋角摆设的琉璃玫瑰,“先前王立派遣军把这玩意儿送给你的时候,你不就曾遇过这种问题吗?”琉璃玫瑰是祈祷心爱的人平安的一种很流行的祈愿术,“当人家问你心里最牵挂的人是谁,你答得出来吗?”
“……我很直接地回答那位夜枭部队的部队长,告诉他‘这是我的私事’,他也没多问。事实上我祈祷的对象就是你……有必要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吗?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你爱我之前难道还需要先征求大众的同意?”
“……所以你不明白我的犹豫。”
克莱维斯转过身来,在朱烈斯身前笔直地站着,紧紧盯着他。朱烈斯立刻垂下眼帘,视线的落点却有些古怪……好像正盯着克莱维斯的嘴唇。
是错觉吗?不是错觉吗?
克莱维斯犹豫地慢慢朝他伸出了手,朱烈斯那张藏不住话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既想回避、又想回应的表情,但终究没有动弹,任由克莱维斯轻轻地拥住了他。
“我确实不能理解你的犹豫,但我……”
“克莱维斯?”
“我喜欢这样抱着你。”朱烈斯的个头跟克莱维斯自己的差不多高,身材很修长,抱起来结实而柔软,总是带着稳重成熟的优雅香气。他轻轻拥着朱烈斯,侧过头用脸颊轻轻挨擦着他的脸颊,默默期待着怀里的人也伸出手臂来拥抱他,但始终没有等到。
“克莱维斯,我……还是……”
“你是拒绝?还是犹豫?”
“我不想拒绝,但……”朱烈斯困惑地皱眉,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我该怎么下决定才对……”
克莱维斯松开了手,看见朱烈斯仍傻傻地保持刚才手足无措的姿势站在原地,也明白他心里确实有着挣扎。但他没有放弃,倾身靠过去,拉着朱烈斯在床沿坐下,“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别傻。”
寝室里只有一张椅子……所以坐在床沿是个很好的决定。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朱烈斯,克莱维斯这么想。那种有着很高扶手的椅子,向来就是让孤独的人坐的。
“……我们一直都这么孤独。”克莱维斯苦笑起来,“圣地的岁月长得太可怕,多过一天都那么难挨……朱烈斯,难道你都不觉得难受?”
“都这么久了。”
“以后也不会吗?”他轻轻搂着朱烈斯的身子,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的指尖陷入朱烈斯柔软卷曲的金发里,“孤独的时候,不想念这样的拥抱吗?”那金发的色泽在幽暗中愈发耀眼,但安安静静地动也不动……
“嗯?”
朱烈斯丝毫没有挣扎。
“朱烈斯?”
他没说话。
“回答我……”
他艰难地反问,“……你要我回答你什么?”
克莱维斯闷哼一声,“只要说‘好’就行了。就这么简单,”他放低了声音,“就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不要拉远彼此的距离……答应我?朱烈斯,求求……”
朱烈斯终于抬起头来,“做为陛下的守护圣,总是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都二十年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他的神色很不高兴,“你是陛下的暗之守护圣,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吧?你的身份是能随便开口求人的吗?总要弄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不该做。”
“又是训斥。”克莱维斯要是会在乎朱烈斯这种一天十几次的训斥,就不是那个让他头疼二十年的暗之守护圣了,他勉强忍住自己轻蔑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挑衅他,“除了说教跟训斥以外,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
“我、我又没……”朱烈斯又觉得自己哑口无言,“你要我跟你说什么?”
“那还用问?你要是不答应,我还会继续说下去的。”克莱维斯放轻了他清冷的嗓音,听起来竟显得如此甜腻。他柔声唤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朱烈斯,你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开口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