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到,曹太太一上来不仅没有道歉,反而将曹小娘子身上的责任一推四五六。这是想在她的面前当光棍?既然知错不改,那罪过可就大不一样了。这时候的桑惜灵也重新出现,拉着大宫女双黛的手,仪态万方地坐在了宝座上。她显然是从其他人嘴里得知了发生的事情。暗地里给沈令宜递了个眼神过来。其中的意思很明显——怎么样都好,别在我这儿闹出来!收到桑惜灵信号的沈令宜给她翻了一个白眼回去。知道了!这一来一往的眼神对撞,仅仅是在瞬息之间。沈令宜借着抚摸发饰的动作,将原本要说的话换了个囫囵。算了,给曹家留点面子吧。“曹太太,不是曹小娘子可曾婚配啊?”
她露出一个狼外婆似的笑容。这个问题显然和前面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不仅是曹太太和曹向雪,就连围观的人也愣了一下。曹太太呆呆地说:“不、不曾婚配过。”
沈令宜的笑扩大了几分。“是么!我瞧着曹小娘子与我倒是年纪相仿,正是年轻鲜嫩的时候呢。不如这样,我来给曹小娘子做个媒,如何?”
曹向雪更是一声惊呼:“不。”
曹太太也是下意识想拒绝。她又不是真的不明白事理,曹向雪的心思她清楚得很,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厉王妃要给他家女儿做媒?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厉王妃难道还能不计前嫌,给他们曹家介绍一个好女婿吗?将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之后,曹太太的一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她就是一个错眼,没看住曹向雪罢了,这死丫头居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儿来!这下可好,她该怎么化解厉王妃的怒火呢?唉!开动脑子想了想,曹太太小心地陪着笑脸,“是这样的,厉王妃您的好意臣妇心领了,但是老话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姐儿这个婚事呢,还得回去以后让她爹亲自挑选、相看过呢。”
“更何况,雪姐儿她爹如今已经在相看未来的女婿了,只怕是要辜负厉王妃您的这一番心意了。”
但沈令宜会说出这话,可不是好心地给她们选择。这是一个只能接受,不能拒绝的选项。沈令宜就当没听到曹太太的话,“那也简单,反正曹小娘子的亲事也没定下来,我到时候让人把资料都送到曹府,让曹大人好好看一看,他肯定会喜欢这个未来女婿的。这样总行了吧?”
曹太太当然想说不行。但是赶在她开口之前,沈令宜笑眯眯地问她:“还是说,曹太太看不上我做的媒,非要让我去向皇叔叔请旨不成?”
做媒变赐婚?饶是打定主意,准备拒绝到底的曹太太,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她们服软也服了,这厉王妃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退让,还是死死追着她们啊?!就连围观的人也讨论了起来。“厉王妃这一手,是不是有点太咄咄逼人了呀?”
“女子未来的夫君可是决定了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呀,要是厉王妃乱做媒,或者故意就给曹小娘子找个下三滥的人,那岂不是毁了曹小娘子的一辈子呀?”
“喂,你们搞搞清楚啊!明明是曹向雪自个儿凑到厉王妃面前,说了那些不要脸的话呀!要换做是我,哪儿还会跟她们扯那么多?直接上手两个大嘴巴子,打得她清醒一点!”
“就是就是,‘先撩者贱’这四个字没有听过吗?”
……“曹太太意下如何呀?”
看着眼前直冒冷汗的母女俩,沈令宜微微一笑,再次逼问。不得不说,到了这个时候的曹向雪,也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自己的行为。她确实爱慕厉王李承和。但这不代表她能够为了厉王,把自己一辈子的婚姻交付到一个乱七八糟的人手上。想到自己只不过和沈令宜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却要被她如此报复,曹向雪忍不住掉起了眼泪来。“我年纪尚小,不过是看着王妃娘娘你和蔼可亲,所以上来与你说些亲近话罢了。”
“怎么王妃娘娘看我不顺眼,反而要倒打一耙,来害我的一辈子了呢?”
她大声地说完,捂着小脸扑进了曹太太的怀里头,哭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沈令宜鼓了两下掌,颇为新奇地说:“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女儿,这张小嘴一张,立刻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实在让本王妃佩服啊。”
“说起年龄小,我仿佛记得曹小娘子今年该有十七了吧?”
一边说着,沈令宜向周围熟悉曹家的人求证。对方算了算,立刻点头道:“对,正是十七了。”
沈令宜就笑了,“这倒是比本王妃还大了一岁呢。”
敢暗讽她年纪大?呵呵。她又看向曹太太,“原先我倒觉着你们母女两个长得不太像,但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说话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果然不愧是母女啊!”
沈令宜这分明是在讽刺。讽刺曹太太方才不提道歉,只顾着推卸责任的行为呢。曹太太承担不住沈令宜的毒舌,转头就朝桑惜灵哭诉起来:“灵嫔娘娘,求您为我家雪姐儿做主吧!”
“这本来不过是小娘子的一句戏言罢了,无奈厉王妃如此咄咄逼人,紧逼不放。这,要是传将出去,以后我家的雪姐儿又该如何自处呀!”
看戏看得正开心的桑惜灵没想到,居然从天而降一头大锅,直接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她差一点儿就来不及收回脸上的吃瓜表情了。这一回,就轮到沈令宜给桑惜灵递眼神、看好戏了。——你要是敢乱说话,就等着我掀了你的百花宴吧。桑惜灵:“……”她不信沈令宜做不出来!而曹太太和曹向雪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和厉王妃‘不和’的灵嫔能够出手拉她们一把!兵书都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哪怕在人际交往之间,也是非常适用的。面对这样的眼神,桑惜灵拄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