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言打着哈欠起床,屋外天光大亮,已近午时。
裴元瑾早已起来,正聆听应赫汇报昨日新得的消息,南虞朝堂事务冗杂,榕城方面蠢蠢欲动,恳请皇帝早日立后的奏章也从各地纷至沓来。
地方官员上书催促立后,这还是第一次。
应赫说:“想来是朝中重臣们看出皇帝松口,觉得是时候了,想要一鼓作气促成此事。”
裴元瑾对皇帝找老婆这笔烂账并不感兴趣:“礼部侍郎昨日送来乌沉剑,可我隐约记得这把剑后来被岭南王收藏,为何会出现在南虞?”
应赫道:“既然是礼部侍郎拿出来的,他必然有线索,属下这就去打听。”
裴元瑾点点头,不得不说,撇开应赫其他条件不谈,他长了脑子这件事倒是让人满意。
应赫刚走不久,礼部侍郎府便又来人了,来的还是昨日长相秀美的小姑娘。她身边依旧跟着几个年纪轻轻少年护花使者。
“昨日是施施失礼了,误会了傅公子。”她故意加重了“傅”这个读音,以表达对傅希言昨日报了假名的不满,“最近荷花盛开,景色甚美,我们几个便组了诗会,特邀傅公子和裴公子参加。”
她亲手将邀请函递上。
小桑接过邀请函,转递到傅希言手里。
傅希言翻开邀请函,看到落款,茫然地问:“谁是左施施?”
左施施暗暗咬牙,心想自己刚刚不是说了“施施失礼”吗?她微笑道:“施施是我的闺名。”
傅希言警铃大作:“小姐闺名怎好叫外人得知?”
左施施道:“在我临安,女子一样可以抛头露面,成就事业,傅公子不必太过迂腐。”
“迂腐的”傅希言立刻虚心道歉。
左施施问:“那傅公子和裴公子明日来吗?”
傅希言婉拒:“我不会作诗。”
“来者是客,傅公子不想作诗便不作,还怕我们会刁难你不成?”左施施说,“我们只是想为了昨日赔礼道歉,还请傅公子赏面。”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亲自上门邀
请男子已是勉为其难,如今还要低声下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若是对方再不答应,几乎要哭出来了。
站在她身边的少年们面露愤懑,只是碍于某个原因,不能用嘴巴把情绪表达出来。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扬眉:“要把他们扔出去吗?”
意思是动手的问题才轮到他,但少年们不知他们之间的暗语,以为自己招人烦到要被主人家往外丢的程度,顿时憋不住了。
圆脸少年说:“要不是侍郎大人再三嘱咐,我们才不上门来讨嫌呢!”
他脱口太快,小伙伴们想捂嘴已经来不及,谁料傅希言不但不生气,还松了口气说:“你们早说嘛,我还以为……既然是侍郎大人的邀请,那自然可以。”
左施施张了张嘴,想说的确是父亲授意,可这场诗会还是以他们为主招待,转念一想,将错就错也罢,省的说清楚了,对方又拿乔。
她说:“那便说定了。”似乎怕对方反悔,她一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拉着伙伴们走了。
傅希言看她火烧屁|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位侍郎也是个妙人,不过昨天一场偶遇,今天就用上了。”
裴元瑾说:“真的是偶遇吗?”
傅希言微愕,然后摇摇头,不敢轻易对昨天那场看似浑然天成毫无破绽的“事故”定性。
北周人直来直往,杀人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讲究一个干脆利落,而南虞则更擅长捅软刀子,说起来,昨天傍晚精准掉落的风筝,便很有这种味道。
“这样看来,这群少年倒是一支奇兵。”
年纪轻轻,心无城府,不太容易让人生出戒心,便是今日上门邀请背后明显有礼部侍郎的影子,他依旧认为这群少年是被利用的对象,并不会因此生出恶感。
如此,这群少年便顺利成为南虞朝廷和他们之间的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