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眸,眸如黑罂粟:“我是乡下来的,不是大家闺秀。”
常姿胸腔起了团怒火:这到底是招回来个什么!冤家啊!扶苏捂着胸口,挥去不适感,疾步去了壁洞。明珏安静的靠坐在壁椅上,低垂的眉眼似笼罩了层雾气,如江南水画中走出来的男子。她眉眼凝着愠怒才想质问他,为何她情绪起伏有些怪异,忽地扫到他手腕的伤口。呈深绿青灰的树枝死死的缠住他的肌肤,肉已凸起,血肉翻出。“你这是怎么弄的?”
扶苏忘却自己来的目的,蹲下来:“被有毒的木系树枝缠住了,怎么不弄开?再这样下去,你会截肢的。”
明珏脸颊泛白:“恩,弄不开。”
扶苏见他恹恹的,没深问,指尖泛起幽绿的治愈木系光芒镀在他的伤口上。嵌在他皮肉里的树枝被清除,扶苏弹了些药粉:“现在好了。”
奇的是,明珏恢复后,她手臂隐约的痛和胸口的担忧感也跟着消失了,到现在怎会不明白:“帝君不打算说说我体内的灵珠是怎么回事么?”
明珏随意挽下袖口:“同悲同喜,同伤同痛。”
“原来如此。”
扶苏恍然:“没有解决的法子?这样我们等于绑在了一起。”
明珏眉头皱的紧:“不喜欢?”
“比较麻烦。”
她是蛮荒女王,怎会喜欢被人左右情绪:“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无解。”
明珏说完这话闭上眸,并传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扶苏看着他眼睑下的青灰色阴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她悄然离开后,明珏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无影出现,不解地问:“小小树枝根本伤不了帝君,帝君为何要这样做啊?”
明珏淡淡扫他,压迫意味十足。这个时辰,言家人已经睡下了,扶苏望着灭掉的灯笼,心里勾起抹嘲意:若是言家四兄弟,或是言娇娇未回来,言家的灯笼会一直燃到他们会来为止,可却没有一次耐心等她的时候。扶苏往院子走去,路过言任院子,发现他正提着个灯笼伫立在此,似在等她。虚伪。她在心里淡淡道,半个眼神都没给他进了房间。房间烛光燃起,常氏提着灯左顾右盼的,见来人,苍老担忧的脸舒展开了:“小苏回来了,快,快睡觉去,很晚了。”
“外婆,你也去睡。”
扶苏心中簇起抹暖豆。常氏慢腾腾的蹒跚:“我在你床前放了牛乳,别忘了喝,安神的。”
扶苏抬头,眼圈红了。扶苏睡得晚,起得也晚,准确地说是被吵醒的。“娘,常丰干的什么事啊,没有那金刚钻就被揽那瓷器活,房子也赌没了,现在让我找他干什么?”
常姿没好气。“丰儿是你弟弟,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外受苦么?而且,你弟弟不是那种嗜赌成性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常氏咳着。扶苏听不得外婆着急,快步出去,冷傲的面容噙着股子桀骜:“管就痛快管。不管就少叨叨气外婆。”
常姿憋着口气指她,言娇娇孝顺的给常姿顺着心口窝:姐姐不要气坏了娘,你不关心娘,我还关心呢。”
言娇娇花骨朵儿的小脸扬着:“姐姐,你在乡下长大,很多事不知道,找人没那么简单的。”
言娇娇歪头,输出一片孝心:“外婆,我会帮忙找舅舅的,外婆放心。”
言娇娇虽然不喜欢老人,但只要能抢夺属于扶苏的宠爱,她愿意说上几句话。“外婆,我会找到舅舅的,也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扶苏声音温和。“姐姐也要找啊……”言娇娇尾音拖的长长的,声音也娇,嗲:“那姐姐加油哦。”
言娇娇蹦到言远面前,歪着小脑袋,鼓着肉嘟嘟的小嘴儿:“小哥小哥,把你的火焰兽借娇娇用用好不好呀?娇娇想找舅舅。”
无人能拒绝言娇娇的要求,言远宠溺的摸她脑袋:“好。”
言娇娇相信,只要她比扶苏先找到舅舅,便会得到大家的称赞和更深的喜爱。扶苏没胃口,扒了口粥便回了房间,她曲起葱段的指尖敲敲桌面。金色的蜘蛛慢腾腾的织了张网,慢腾腾地爬了上来。扶苏拿出舅舅的物件:“记住气息,去吧。”
金蜘蛛离开了。言娇娇也使唤了言远的火焰兽去寻人。空了几日,扶苏得了舅舅常丰的消息,言娇娇也得到了。言娇娇拧着小眉头:“常丰怎的去了赌石场那种地方,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我可不想去。”
言娇娇知道里面的男子不但有许多亡命之徒,而且还是色胚。她拍着手:“姐姐是乡下人,应该很会应对他们的吧。”
又歪了歪头,拨弄着垂下的鱼骨辫:“姐姐那么蠢,一定找不到人,我还是好心的告诉她吧。”
言娇娇派人给扶苏递了消息,并暗中做了手脚。早就得了消息的扶苏听了这话掀了掀眸,眸很凉:“呵,雕虫小技。”
赌石场乌烟瘴气,良莠不齐。坐落在黑市最偏之处。扶苏黑裙,箭袖,衣襟处别着艳丽的红玫瑰,黑与红的冲击衬的她容貌有种犀利的美。她径直朝赌石场内走去,椭圆形的赌桌有方向的摆成几排,豆大的烛光勉强照着昏暗的屋子。无数大小不一,形态不一的赌石前围满了各色的人,他们乌青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声嘶力竭的吼着,在割开石头切面的那一瞬,或是他们的成功,又或是他们的失败。扶苏找到领头,敲敲桌子,言简意赅:“常丰。”
领头是个粗汉,赤着上半身,胸肌一晃一晃的,脸上色迷迷的:“好漂亮的小妞儿。孤身前来赌场,胆子倒是很大嘛。”
那只肥猪手往扶苏的身上摸。作呕感阵阵袭来,扶苏固定好袖口的扣子,一手抓住粗汉,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身前,又用张狂的力道狠狠的推到墙上,随着粗汉发出的痛苦闷哼声,墙上多出一道裂痕。扶苏把他提的高高的,手臂纤细,却如刀锥般死死的抵住他的脖子,一双眸又红又狠:“说,常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