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铭,据本尊所知,岛上并无任何关乎心魔记载的书籍,你又是如何知晓相关事宜?”
“禀殿首,弟子入岛前曾在蓬莱修习过,那里弟子常有执念难除,陡生心魔者,也曾协助那里的仙者驱除过心魔,故而知晓许多,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还望殿首明鉴。殿首若再不信,可看此伤口!”
他忽然撸起袖子,手臂上赫然多条伤痕,有的只伤及皮肉,有的却已深到见骨,错落有致,宛如雕了一朵立体的花。看那伤口的颜色,鲜红血腥,好像是几日前刚受的。
“弟子特意未曾包扎,也未曾上过药,就想留作证据来指控林西师妹的。
“那日弟子后山练剑时,撞见林西体内的心魔与本我意识相斗,额间堕魔印记时隐时现,弟子心道不妙,本想上前救助师妹,谁料那一瞬间,心魔占据上风,直接控制身体向我袭来。
“拈花一剑只有师祖与师妹会,师祖早已隐居,不理世事,而且他也毫无理由扮作门中弟子来伤害我这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只有可能是师妹堕魔,残害同门。而且她一醒来便说自己失忆了,再结合这剑伤,可证弟子所言皆为属实。”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沉默。连殿首也不由皱眉,思索他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弟子可证,师姐并未堕魔!”
忽然外面传来少年清悦的声音,环佩叮当,有人踏入殿内。
少年如玉,手执长剑,墨发高束,细细的腰身被腰带一箍,瞧上去像一朵娇花,一杆碧竹。他容色娇美,却神情清冷,瞧上去有几分不近人情。并非如殿首那样与生俱来的高冷出尘,而是故意的端着,有意的傲慢,瞧不上任何人的不近人情。
“玉成,你怎么过来了?”御灵殿宗起先开口。看少年月白衣饰,大抵也可猜出他所属门下。
“弟子贸然闯入殿内,还望殿首与殿宗们恕罪。但是师姐有难,弟子不得不过来?”
“你如何知晓西儿有难?又如何能证明她并未堕魔?”
少年向主位略微施礼,斟酌着开口:“弟子……弟子与师姐结契为双修道侣,心灵相通,故而能相互感知。”
此言一出,殿内更是哗然,甚至连师尊也微微显出诧异的神色,抬眸望向林西,似乎想验证少年所言是真是假。
林西摇头。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师尊定了定神色,又问少年:“你说你与西儿结契为双修道侣,可有证据?”
“自从结契为双修道侣后,我与师姐的佩剑便能产生感应。若是两柄佩剑相互接触,能轻微震动,发出清鸣。”
殿中弟子会意,立即去将林西的佩剑取来。两柄剑放到一起时,果然轻微震动,像是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还发出悦耳的清鸣。
但是,这不足以证明他二人就是双修道侣,于是那少年又说:“我……弟子,弟子其实已经与师姐双修过,犹记得师姐肌肤胜雪,细腻柔白,腰间一粒红痣鲜艳如血,夺人心魄。”他说出这话,大片绯红晕染到双颊,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回众人岂止哗然,完全意想不到的八卦砸得他们七荤八素,一回过神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完全失了仙门气度,活脱脱市井叔婆的样子。
“……”林西只觉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人狠狠地视奸了!
第四章
“烟织,你带西儿去偏殿,验证玉成所言是否属实。”
“是。”
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上前,带着林西前往偏殿,抵达偏殿内室时,少女道了声:“师姐,失礼了。”伸手脱去林西衣裳。
林西倒无多羞怯,任对方所为,而且她也好奇自己身上有没有那红痣。总从失忆后,连自己身体是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这具身体用得很顺当。
“师姐……你,难道你真的和玉成师弟……”
烟织指着她腰侧偏后的红痣瞠目结舌,林西看着那粒红痣,也愣住了。她觉得,不应该呀,不应该是这样啊……若真是双修道侣,应当会有熟悉感,就像这具身体,就像这片土地,她都有熟悉感。可是所谓的双修道侣……为何会如此陌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想到师姐与玉成师弟真是双修道侣,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呢。”烟织边帮她穿上衣裳,边缓缓说道。
“师姐也真是的,这种事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结契为双修道侣是好事啊,我们这儿又不像蓬莱瀛洲那些老古板待的地方,让人断情绝欲禁止双修,师姐何故不让我们知晓?莫非是害羞?师姐平日里也不像羞赧之人呀。若是我早点知晓此事,就能早点做一对合欢花的香囊给你们了。”
林西只觉得百口莫辩。
待回到正殿,烟织如实向师尊禀报了此事。师尊听完此言,略点了点头,看了林西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这像是证实了林西与那少年是双修道侣。只是光证明他们是双修道侣也没用,少年得证明林西是清白的。
只听他道:“双修道侣之间心灵相通,能感应到对方本心。我能感知到师姐并未堕魔,她本心仍在。若师姐被心魔取而代之,我必然能察觉到异样。此回到殿内给师姐解围,也无任何人通知我,只因为双修道侣间的相互感知,我能感受到师姐的慌乱、委屈与自责。忽然被千夫所指自然慌乱,蒙受不白之冤难免委屈,但是她又自责自己忽然失忆给大家造成如此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