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岑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坚定地抬起头:“先生,您说的对!这件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必须管到底。”
说罢,他将翠羽放回匣中,推开工作间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而洛子岑困惑地望着孔瑄的背影,将头上的发冠扶正。
难道说,他的徒儿不仅是陷入情网,而是卷入了情感纠纷之中?不然,该如何解释他的这段慷慨陈词?
且不论事实到底如何,洛子岑误会之下的话语,却歪打正着地击中了孔瑄的内心。
陈三贵固然罪无可恕,但他的妻儿既然之前从未入局,胜负即定后就更不该卷入其中——裴衿不会不知道他们的无辜,但他还是命令小五将陈家母子带走了!
孔瑄闭了闭眼,呼吸不可遏地急促。
裴衿不是没有骗过他,从一开始的相遇起,裴衿就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商人与他签订合约,甚至他走投无路潜入楚家,都在裴衿的预料之内;
那么这一次呢?小五说不是他想的那样,那究竟是怎样?
鸳鸯宝石的吸引也好,一厢情愿的信任也罢,他不愿将裴衿与楚宵这等唯利是图之人联系起来,可
孔瑄感到心口像被揪紧般呼吸困难,他痛苦地捂着心脏的位置,脚下的石子路一会模糊一会清晰。
我相信你啊,裴衿,他想,所以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远离闹市区的一处小院中。
一个身穿黄色夹袄的幼童蹦蹦跳跳推开院门,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糖葫芦,他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圆圆的眼中写满了独属孩童的天真。
“阿娘!”他跑到正在晾衣服的妇人身边,献宝似的将糖葫芦展示给她看,“看,好吃的!”
妇人身形清瘦,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忧愁,她笑了笑,随口问道:“这是哪儿来的呀?”
“这是路上一个叔叔给我的!”幼童将糖葫芦当做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歪歪扭扭的剑诀,不知是从哪处的小话本上看来的。
“是吗?”妇人扭头看了一眼闲不住的儿子,笑容欣慰了些,“还记得裴哥哥的叮嘱吗?”
幼童发出“嘿!“哈!”的声音,答道:“不能跑到街上去!”
陈三贵锒铛入狱的当日,就有一群蒙面人闯入家中,要将他们母子二人带走,若非一位名叫裴衿的公子带人及时赶来,还不知道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每每想到那惊险的一幕,陈夫人都心有余悸。
她让儿子自己去院里玩会,趁着天气好,不断捶打着半干的被子。
冰凉的水珠溅到她的脸上,陈夫人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她手一松,棒槌直直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