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脆弱的、还有此刻
他说不上来,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注视,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灼烧似的难以发声,只能被迫与之对视。
好在,这样尴尬而沉默的氛围很快便被打破。
“楚公子,我找来了一些水”
陈夫人拿着一只水囊走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孔瑄的身上,又惊又喜:“恩公,你醒了!”
恩公?
因见到裴衿而抛在脑后的记忆被唤醒,大火,黑烟,倾倒的房梁,透支的灵力
还未厘清昏迷后发生了什么,陈夫人已然牵着年幼的陈始走了过来。
他们动作虔诚,仪态庄重,匍匐在地向孔瑄行了大礼。
孔瑄惊得无以复加,慌乱地伸手想要搀扶他们起来,但他太虚弱了,连站都站不起来:“陈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陈夫人坚持行完了这一不合规矩的大礼,神情动容:“若不是孔瑄公子,我和始儿恐怕已经葬身火海”
她抹去眼角的泪珠,看向不发一言的裴衿:“可我们受了您如此大的恩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您为救我们而被困在火场中好在楚大公子及时赶到,不然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您千万别这么说”孔瑄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感激,“我不过是”
他蓦地愣住,低头看着沾满手掌的黑泥,似乎还能在其中看到烟熏火燎的痕迹。
陈夫人的表情是如此真挚,而她对面的孔瑄则满脸迟疑与不解。
你们不是看到我的真身了吗?
你们不觉得我是妖怪吗?
目光自陈夫人身上游移向她身后探出个脑袋的陈始,那虎头虎脑的小童视线躲闪,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双小手抓住了母亲的袖子。
孔瑄的眉心松动了一下,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
这才对,他想,陈夫人温柔客气,小孩子却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们当然是怕我的。
“恩公,您怎么了?可是身体还不舒服?”
察觉到萦绕在孔瑄周围的情绪骤然低落下来,陈夫人担忧极了,用眼神示意儿子陈始,让他把水囊递给孔瑄。
陈始接过水囊,在原地磨蹭良久,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孔瑄面前,似乎欲言又止,很紧张的样子。
孔瑄柔声道:“没关系,放在地上,我自己拿就好。”
他全以为陈始是因害怕而不敢接近他,故特意避免与之直接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