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在做梦,但她用热爱铺平了前路,冲破了桎梏,将童话中的仙境变为现实,一往无前。
凌潭把何小之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参与也见证了这个小姑娘的成长,而看到何小之现如今的进步,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和欣慰。
她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鹰,只等待着搏击长空。
为了方便他晒太阳,卫重霄买了一个舒服的躺椅,就放在落地窗前。凌潭窝在椅子里,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一边跟何小之通电话:“怎么啦小小?”
那头的姑娘不再像平时一样跟他吵吵闹闹,反而很认真,询问了他出院后的情况,又仔仔细细跟他交代保养身体的注意事项。
“我知道卫前辈肯定会把你照顾的特别好,但我还是不放心。凌哥,你一定得好好注意!你答应我会早些回来的!”
凌潭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知道啦”。而见他反复答允后,何小之才算罢休。她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好像在跟自己做着斗争。
凌潭听着她那紊乱的气息,有点奇怪:“小小,还有事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姑娘少有地叹了口气,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她低低地开口道:“凌哥,你在骗我对不对?在我们面前你一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其实你的伤比我看到的还要严重,是吗?”
她没有给凌潭插嘴的机会,重重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可以不用逞强的,凌哥。之前一直是你们在安慰我鼓励我,这次我也要告诉你,你真的特别厉害,但你也不是个神仙,伤心了就是可以哭可以闹。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那个天之骄子,是对我来说带着光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你那么坚强,摔倒了就是可以站起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价值,相信你能战胜一切!云际不能没有凌潭!我们所有人都会一直一直等你回来,凌机长!”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后都说出了哭腔。把想说的都说完后,她轻轻地喘着气,沉默了很久。
凌潭满脸错愕,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跟他说这些,而他显然已经被那些话打动了。
这个傻姑娘不怎么会说话,但她说的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他心上。
她说云际不能没有凌潭,她说他还能战胜一切。
“你啊,”凌潭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们的小小终于是长大了啊。”
何小之在那头也笑了:“凌哥你怎么说的跟养孩子似的。”
“这不差不多吗?我可是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他说,“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不会放弃的,过几天可能跟你卫前辈一起出去转转,调整调整心情。”
他顿了几秒,郑重道:“谢谢你,小之。”
“哎呀凌哥你不要这样,等你回来哦!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好啊!求之不得!”
挂了何小之的电话,凌潭将头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眼前的一圈光晕。
他怀疑上天的不公,质疑曾经的选择,感到自己的未来笼罩在白茫茫的浓雾中。
但他凌潭跌跌撞撞走南闯北,被命运痛击过,原地打转过,无奈过失措过后悔过,什么时候真的放下一切说过放弃?
道理他全都懂,他也真的只是需要时间。
—
一个月后,凌潭恢复的差不多,已经可以出门走动了。说着不告诉朋友同事,他这么长时间不能回到岗位上,再加上这些日子来来往往的看望,大家也多少猜到了真实情况,跟他说话愈发小心翼翼。
凌潭在家呆的真的很无聊,卫重霄也怕他瞎想,于是开始带着他一起上机。他每次都在自己的航班上给凌潭留一个位置。
留的是头等舱的位置,也专门拜托了乘务组的同事照顾他,但卫重霄知道,头等的服务再好,体验再舒适,那也不该是属于凌潭的位置。
他该坐在驾驶舱的。那方小小的、布满仪表按钮的空间是属于他的世界,他游刃有余地坐在那里,操纵一切,像呼风唤雨的君王。
那天卫重霄恰巧飞通远,出门前卫重霄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带,拿起门口矮柜上的车钥匙,却迟迟没见凌潭从屋里出来。
他喊了凌潭几声,还是没听见动静。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正看见一身便装的凌潭坐在床头,手轻轻地抚摸着放在床上的什么东西。
卫重霄又走近几步,发现那是凌潭的制服。
白色衬衫,肩上扛着四道杠的肩章。黑色正装外套,手腕处有显眼的黄色四杠。
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年的沉淀,穿梭于风雨之间,才一点点扛起这四道杠的重量。
他无比轻柔地抚摸着这套衣服,像爱抚珍藏多年的宝物。纵然凌潭平时并不在穿搭上投入太多,但他的制服永远熨的平平整整,不带一丝褶皱,衬衫没有任何污渍,整洁如新。
卫重霄心头一紧,又觉得密密麻麻的痛。他放慢动作,抚过凌潭放在衣服上的手,将他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沉默了片刻,最后却只说出了句:
“该走了。”
凌潭点点头,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出了家门。
把凌潭送上客舱,卫重霄沉默着返回驾驶舱,开始绕机检查。这次裴弘跟他一起飞,隔着老远就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果断有眼力见儿地选择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