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近半年;特别是长安的这一个月的经历;让叶畅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早就有的计划提前。
这个计划;放在此时;是很有些大逆不道的。叶畅敢对善直、南八等人说;是因为这些人当得起他的信任;但对李治;叶畅却不这样认为。
但是李治对他今后的计划又有用;故此;必须给李治一定的考验;包括方才故意将她支走。若只因为这点小事;李治便生出怨憎之心;那么此女便无法担当重任;反之;则可以考虑让她慢慢接触叶畅的核心机密。
留下的诸人;神情都严肃起来;叶畅既然说到这个地步;显然;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有些与国法不容的。
“今次在陇右;在长安;善直师;南八;你们觉得最大的危险在何处?”
贾猫儿心中一动;叶畅这般问;危险自然不是来至犬戎这类明面上的敌人。善直有些茫然;挠了挠新剃的光头:“危险?洒家未曾觉得危险啊……”
南霁云横了他一眼:“背后。”
善直向身后望了望;什么也没有看到;当下道:“也没有危险啊……”
“是背后;原本看似自己人的”
善直这才恍然;“阿弥陀佛”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叶畅点头道:“正是背后;诸位;坦率告诉诸位;我手中如今除了棉纺之外;又有一种新的产业;几乎可以日进斗金;其收益之大;胜过此前任何……但是我却不敢为之;眼睁睁看着无数钱却不敢去赚;便是怕着背后。”
“我思来想去;狡兔三窟;若是不给人知晓这产业是我的;只以为来自于海外异邦;或可换得安宁。恰恰此时;我海船已成;故此;我有意扬帆海外;寻一异域之地;建一基业之本。”
听得他这样说;众人都齐吸了口气。
这可是危机无限的事情;叶畅却说得如此轻松
“诸位;我之海船;能抗一般风浪;比起水师的巨舰更为坚固;故此海上并不是那么危险。”
“可大海茫茫;叶郎君;如何能寻到安身立命的基业之所?”
“司南。”叶畅道:“有司南在;便是海上;亦能分辨方位。另外;我所说的安身立命之所;离大唐本土亦不会太远。”
“何处?”
“安东都护府弃地。”
叶畅终于将自己的目标说了出来。
所谓安东都护府弃地;大致在另一世的辽东半岛一带;在灭高句丽之后;这里便归属于大唐安东都护府。但是因为路途遥远;特别是陆路要经过契丹、奚等族控制的区域;而新罗、勃海郡国等又不时骚拢;故此大唐步步退缩;屡移都护府治所;就前年;更是撤至辽西故城。
整个辽东半岛;几乎就成了无主之地
此处民族混杂;汉人有;高句丽人有;契丹、鞍羯、奚、新罗……诸族混杂。原本安东都护府在时;各州官员;颇有汉人;但安东都护不停西撤;如今各州官员已经多为异族。
“那儿……不好过去吧?”
“好过去;自登莱乘海船;沿途每百里便有岛可避风停锚;不过四五百里即可于都里镇登岸。我在武陟之船;大伙亦当知晓;但此船能力;诸位或许不知。逆风逆流亦可前行;一个时辰平均下来;能行二三十里;也就是说;自登莱至都里;快的话只需要一日半;慢的话也不过是三日;比起长安到洛阳;也不过如此”
叶畅所言;让众人都是一喜。
“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去了辽东;当地人……怕是不允吧?”
“允不允;乃大唐说了算;普天之下任何重大决定;都理所当然由华夏出。”叶畅昂然道:“我不瞒诸位;如今我是在募集人手;只要人手能足;我便会想法子自朝廷获取一个名义”
“名义?”
“对;或辽东守捉;或其余什么职司。”叶畅说到这;神情一正:“我不瞒大伙;我争取这个职司;走的是玉真长公主的门路;名义上是准备海外寻仙访道。”
叶畅抛出来的这个计划;实在让人心中讶然。众人一时之间;只考虑这其中的风险;根本无法考虑其间的收益。过了一会儿;贾猫儿有些犹豫地道:“十一郎;我觉着……至少有几项需要慎重考虑。其一;前朝炀帝与太宗皇帝征高句丽时;都是历经千险;数十万大军尚且如此;遑论咱们区区几人?其二;安东都护府年年西侧;怕亦是朝廷力有不逮所致;连朝廷都守不住之地;咱们能否守住?其三;你所言辽东;乃苦寒之地;我们啊呀;棉衣、火坑;十一郎你早有布置?”
众人也是霍然惊觉;其余事情都是人力可抗;唯有天寒地冻;非人力能抗之;但叶畅先是在中原推广火炕;然后又引进棉花;这两样确实将辽东的寒冷考虑进去了。若真是叶畅早有准备;那当真是深谋远虑
他们都看向叶畅;只见叶畅微笑颔首。众人恍然大悟;心中暗暗敬服。
贾猫儿想到这一点;此前的思路便被打断;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尚有其四;辽东之地;当真有利可图?若无利可图;如何招募人手;相随郎君?”
这第四点有些勉强;不过众人也是深以为然的模样。叶畅再看其余人:“贾兄说了他的想法……诸位呢;有何疑惑;某一并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