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太康五十九年,十二月十三。
寒冬刚巧正至四九。
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的姜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等看到天边泛起的蒙白,顿时一惊。
赶忙起身穿上衣裳,快步推开婶娘的房门。
准备叫婶娘起床。
可没想到婶娘已经早早地起身,穿着那身过年才舍得穿的衣裳,正对镜贴着花黄。
那年逾四十的妇人,在看到姜婉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一抹难言的羞涩。
“乖囡,婶娘好看吗?”
从未见过婶娘这般神态的姜婉,浅笑一声。
“好看,婶娘最好看。”
听着姜婉这声明显的奉承之言,姜婶白了她一眼。
“你这妮子,惯会骗人。”
说着,有些落寞地看着昏黄铜镜里的女子倒影,叹息一声。
“哎,婶娘老了,你叔父怕是不喜欢了。”
“男人啊,就喜欢年轻的,漂亮的。”
“隔壁老邓,那么一把岁数了,还讨了个小的……”
见婶娘这番自怨自艾,姜婉安抚道。
“放心吧,婶娘这般好看,叔父怎么会不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替婶娘描了描眉。
然后又让她照了照铜镜。
姜婶以手抚着脸颊。
“以前你叔父在家的时候,都是他替我画眉。”
“害得伱婶娘这眉,总是画不好……”
姜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眼中却是落下泪来。
“所以啊,只要他能活着回来,给我继续画眉。”
“他要讨个小的,我也愿意随了他的意……”
“真的!只要他能活着回来,他讨个十个八个,我都不带眨眼的!”
姜婉将婶娘揽入怀中。
“那咱家以后可就热闹了。”
打趣了一句,姜婉柔声安慰道。
“婶娘别哭,哭花了妆容,就真的不好看了。”
说着,又强调道。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姜婶闻言赶忙止住了眼泪,慌乱道。
“真的吗?妆花了吗?”
这世上的女子,大多不知道什么是‘士为知己者死’。
但那后半句‘女为悦己者容’,却早已刻入了骨髓。
姜婉听着婶娘絮絮叨叨地说了会话。
叔父的好,叔父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