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饿极,哥儿给寻个座吧。”
“好嘞,娘子里头请。既来东华门,必定要尝尝我们状元楼的炙金肠和鱼跃龙门。”
姚欢笑着搭讪:“贵店开在东华门外,科考取士唱名的地方,果然从店名到菜名,都起得这般吉利,好,那就两样都尝尝。”
小二心道,这小娘子可以,长得不错,看起来也不穷酸,还会说漂亮话。
落座后,小二殷勤地建议:“小娘子一人用食,炙金肠来个小份,鱼跃龙门呢,俺去吩咐灶间挑不到一斤的小鲭鱼做,如何?”
姚欢点头:“使得,使得,方才还见邻桌有碗卤汁汤饼,码着白森森的片子,可是菱角?”
小二道:“娘子好眼力,正是此季的嫩菱,铺在猪五花、蛋丝儿做的打卤汤饼上,我们楼每日能卖出去百来碗。”
“嗯,那也给我来一碗。”
小二暗叹,瞧着是个风摆杨柳的腰身,胃口倒是不小。
未几,饭菜都上来了。
姚欢先咬了口炙金肠,里头是冒着酒香和孜然味的羊肉,咸鲜而汁浓,肠子烤的时候挺舍得刷鸡蛋液,因而上桌时黄澄澄的,不仅色面好,口感也嫩。
姚欢琢磨,这种羊肠算半个腌腊货,耐放耐保存,囤积物料的时间不用掐得太紧,而且热量足、又是羊肉,官员们吃着没有不体面的忌讳,倒是适合给那些卯时等着进宫的朝官们吃。
想到这里,她不由抑制不住地怀念起美式咖啡来。
是的,姚欢觉得,压住油润润的重口味牛羊肉的最好饮料,不是红酒,而是美式咖啡。
苦醇的饮料,最合红肉。一杯美式,一个鸡蛋羊肠肉夹馍,北宋大臣的早餐,我姚氏咖啡厅包了!
奈何咖啡豆还是八字没一撇的空想,姚欢只得喝口小二端上的煎茶聊以。
再看那鱼跃龙门,原来是将鲭鱼从头到尾一剖为二,先煎得鱼皮金黄后,摁在竹编的锅篦里保持定型,再用加了汉葱、姜片、豆酱、胡椒的大骨汤焖煮收汁,这样装盘时,鱼的形状仍是完整如生,焖烩的做法又最大程度地入了味去。
姚欢吃得兴起,风卷残云般解决了两菜一面,唤小二过来结账时,又多塞给他五个铜板。
“哥儿,跟你打听个事,倘使吾家要在附近赁个铺面做茶坊,可能寻到‘店宅务’放出的公屋?”
小二揣了小费,心花怒放道:“自是有的,娘子出门时,俺指给娘子看。”
姚欢领了一下午行情,攒了一肚子信息,及至酉中时分,方去车马铺雇了骡车,回东水门青江坊的家中。
沈馥之见外甥女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关键是,还带回了太后和皇后赏的金锭子,显是将差事干得顺顺当当、教赵家人满意得很,她这几日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沈馥之喜滋滋地看了那对金锭子,叮嘱道:“宫里出来的物件,一两足金锭子起码合十贯,市面上都认,又轻便,你自己收好,莫傻乎乎地去换了铜钱。”
忽地又道:“哎,邵先生昨日亲自送汝舟回家,还给了两罐桂花糖。他说,你与他提过沈公的《梦溪笔谈》他昨日想起此事,来借,我寻出来给他,不曾想他临走时,竟又落在了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