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搞不清这位一向和善好拿捏的大小姐吃错了什么药。
“大小姐,您这是哪里话?”
有个胆大的仆妇上前,仗着自己是楚箫面前的红人,阴阳怪气地撇了撇嘴角,“我们都是夫人的人,哪儿能由着您差遣?如今您做出这种丑事,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姜家大小姐,可还说不定哪!”
“不劳费心。我觉得‘姜家大小姐’这个头衔是一种侮辱,还是留给你家夫人的宝珠比较合适。”
舒凫客客气气地回答,冲她摆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你把这句话带给夫人,现在你可以滚了。”
“你……!!”
那仆妇脸上阵青阵红,又不敢冲她发作,表情活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堪,“大小姐,您别把话说得太满。先夫人过世多年,您的母家童家早已衰微,放眼天下,您还能倚仗谁去?没了姜家小姐的名头,您又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
这话倒是切中要害,舒凫想。
生母逝世,母族衰微,父亲不闻不问,继母和妹妹虎视眈眈,手下的丫鬟离心离德,只有芳菲这么一个憨头巴脑的实诚人。
都说“人生如棋”,无论怎么看,姜若水这盘棋的开局都烂透了。
不过,好在也不算一无是处。
“就是啊,你凭什么!”
那几个纨绔模样的年轻人见她沉默不语,不由地气焰大涨,也一个个凑上前来唾沫横飞,“我们都听说了,你和阿平有私情,被夫人抓了个正着是吧?既如此,你就是阿平的人了,我们都该叫你一声嫂子才是。”
“恭喜啊,嫂子。”
另一个姜家门生不怀好意地接过话茬,乌溜溜的眼睛里精光闪烁,“嫂子这般相貌,阿平真是好福气。往后你过了门,可要与我们多亲近亲近。”
“不错。要我说啊,什么大小姐,呸!真当自己是个稀罕玩意儿,等你嫁了人,就得仰仗阿平的鼻息过活了。”
第三个人抢着道,“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们和阿平情同手足,以后该是你讨好我们。”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这群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芳菲是个火爆脾气,转身就要去墙边拿笤帚,却被一个纨绔拉住衣袖,流里流气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舒凫面色一沉,但嘴角仍是抿着一点好脾气的微笑,对眼前人的恶言恶语恍若未闻。她摩挲了一下指尖,转向方才带头发难的仆妇,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方才问我,凭什么对你们颐指气使,对吧?”
她的神色实在太过平静,仆妇无端泛起了一点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不错!如今的姜家,宗主是天,夫人是地,大小姐若是与他们离心,便没一个人会向着您。”
“放屁,我不算个人吗!我看你们才不是人!”
芳菲又要跳起来大骂,舒凫一抬手止住她,而后五指并拢,掌心向天,以一种近乎散漫的姿态伸出右手,仿佛要接住一片飘零的落花。
满院乌烟瘴气之中,少女笑容明媚,更胜灼灼春光。
“好。”她微笑道,“我告诉你凭什么。”
话甫落,只见主屋中骤然光华大盛,满室生辉,又有一阵清越而悠久的龙吟之声直冲天际,回响不绝,竟有响遏行云之势。
而后便有一道青光,带着慑人的寒意破窗而出,有如疾风横扫一般穿过院落,在每个人头顶盘旋游走一圈,直骇得众人惊慌失措、人仰马翻之后,方才掠过数丈距离,稳稳当当悬浮在舒凫掌心上方,任由她一把握住。
那赫然是一把剑。
剑身细长,剑锋雪亮,一眼望去寒光湛湛,握在手上却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灵力流转,无疑是不可多得的宝剑。
宝剑出鞘,有如苍龙出云入海,其锋不可当。
舒凫掂量着这柄藏在姜若水房中的宝剑,内心属于原主的乡愁和自己的感慨汇在一处,最终凝聚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知道,这柄剑名为“孤光”,是姜若水生母两件最珍贵的遗物之一。另一件是一张古琴,名为“魄月”。
名字取得很文艺,只可惜下场都不大好。
孤光剑和魄月琴,在原著设定中都是以一当百的宝物,却不是给女主用的。
姜若水一来不是剑修,二来不敢擅动亡母遗物,所以只把它们当作信物和念想,一直封存在房中。
后来她与齐玉轩两情相悦,对方正差一把称手的好剑,姜若水自然是将“孤光”送给了他,连带着送出了一颗真心,满腔柔情蜜意。
谁料她遭人陷害,沦落魔域,全部身家都被女配们瓜分一空,就连魄月琴也落到了姜宝珠手里。
再后来,已成为一方大能的齐玉轩与她反目,为表示恩断义绝,便在她眼前向孤光中强灌灵力,将这一代名剑生生震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