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之前。
正如西格玛所猜测的那样,福特宁死也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吃瘪的样子,所以压根就没有一点去镇子上的意思,而是直接选了一个有山有水的野外定居点作为暂时休整的地方。
福特手下的佣兵们也没有什么抵触的想法,福特要面子,他们也要面子,要是带着满身臭气和黄白之物到镇子上借宿洗澡,简直是直接向镇上的地头蛇势力们大声喊“我们被人泼了粪”,非要被人笑死不可,接下来打交道时,气势平白就要弱上三分。
今晚生的事情不仅给他们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心理阴影,也给他们的衣服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除了骂骂咧咧之外,这些从大都市来的、想来跟人堂堂正正性命相搏的战团佣兵也在感叹,一个法师为什么会无耻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太不讲究了……
不过虽然平白吃了这么个大亏,但是众人的怒火还是集中在炸屎狂魔西格玛上,而非迁怒于福特身上。一来福特平时的手腕不错,二来这家伙的背景够硬,三来还有黄金级的老管家弹压,一路也算是相安无事。
众人在黑灯瞎火中摸上了山,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天然的洞穴,不远处还有一道山溪,很适合用来休息和洗刷身体。如释重负的佣兵们嚎叫着直接跳进溪水里,虽然为战争而生的战团佣兵们可以忍受更难闻的气味。但是可以忍受和可以接受明显是两码事,刚才的飞翔突袭中,除了少数几个身手矫健的佣兵能做到飞翔雨中过片点不沾身之外。其他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或溅了一点,此时此刻也不管有没有随身带着换洗衣物,佣兵们全都扑腾进了水里,反正到时候生个火烤干就行,大家都是战士,稍微受点凉也不至于感冒。
至于福特这边,管家很体贴。考虑地也很周详,在这座天然的洞穴内部又用土系月属斗气的硬生生地开凿出了另一个石室,作为福特休息和方便的地方。与其他佣兵们的活动区隔开,并严禁他人前来打扰。战团佣兵们的纪律性很不错,都习惯于令行禁止,而且一路上相处。也知道福特大少爷有些娘们式的娇生惯养的矫情。倒也没觉得太过奇怪。
多亏那时老管家的护持和防御魔道具的强力,福特在飞翔攻击中虽然受到了视觉上的冲击,但是却没有吃什么亏。不过她的状况其实被其他佣兵要糟糕许多,因为丫除了受到视觉冲击之外,还被下了药,此时泻药的药力正处于完美散阶段,腹内那叫一个鼓声如雷,还有间歇性的绞痛。仿佛肠子都纠结在了一起,想要动用斗气镇压。效果居然适得其反,除了让肠胃更加活跃之外,没有起到半分的正面作用。
而且问题还不仅如此,福特已经意识到了,某个贱人不仅在饮食酒水中下了泻药,还在厕所的手纸上涂抹了刺激性的物质,因为自己的那里真是疼得不能自已,一缩一缩的,仿佛有人在拿烧红了的刀子不断地捅刺一样……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其次,心理上的耻辱才是最大的,那个家伙,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居然敢……
心中羞怒交迸,再加上这一晚上的突事件的刺激,福特心中的新仇旧恨一同爆,然后放弃了思考,直接命令老管家去把西格玛生擒而来,他誓他从没如此憎恨过一个人,所谓的风度,所谓的气量,所谓的尊敬对手,这些东西都是虚的,他现在只想把那个毫无下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混蛋用烧红的铁棍从后面一路捅穿到前面,然后把他扔进粪坑里活活淹死!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上个厕所……
管家爷爷得了命令,本应该雷厉风行地实行,况且福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让这位从小看他长大的老人一肚子火气,不过老管家还是迟疑了,因为看到福特此时的状态差到了极点,让他独自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不是很放心——不过福特复仇心切,实在恨极了西格玛,不惜下达强硬的命令也要让管家爷爷把那个肮脏的法师给抓来,老管家没法子,只好答应下来。
无论是福特还是老管家,再一次错估了对方的真实战力,前者是被仇恨冲昏了理智,后者是因为对自家实力的自负,两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为什么区区一个中阶法师会避过黄金剑士的直感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公馆内部,在一屋子青铜与白银剑士的环伺中按部就班地布置好了一连串的炸屎机关?
在离开之前,老管家又打通了一道长长的甬道,使这个新开辟的石室直接与山体外部相连,那么一旦生了意外,福特也可以直接通过这条紧急通道逃生,做完这一切之后,黄金剑士就离开了山洞,向西格玛老巢的方向进。
佣兵们大声地欢呼恭送老管家,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狰狞,显然,经历了之前那次难忘的地毯式轰炸,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显然也对西格玛的菊花充满了想法……
福特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扶着甬道的石壁慢慢走出洞穴,来到了山体的另一侧,再三确定左右无人后,又用碎石搭起了掩耳盗铃式的低矮护墙,然后才咬着嘴唇,慢慢地脱下了裤子,闭上了眼睛,噼里啪啦开始方便起来。
疼,很疼,本来因为手纸上的刺激性药物,脆弱敏感的那里就一直处于火燎般的疼痛之中,再加上汹涌澎湃的腹泻,登时将这种痛楚扩大了许多倍。感受着从未感受到的痛苦,那羞耻的地方的羞耻的痛疼居然来自于一个男人恶作剧般的阴谋,一想到这里。巨大的耻辱感就充斥着福特的心间,让他更加咬牙切齿起来,如果西格玛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直接一口一口地咬死了吧……
一轮排放好不容易到了尾声,福特伸手取出了放在外套内兜中的手绢,他现在完全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刚想用手绢去擦屁股,然后猛然醒悟,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手帕。脸上浮现出了纠结的神色。这手绢箱子里装了一沓,都是管家爷爷最后抢救出来的,可是那个王八蛋法师万一顺手也在这里下了点药。又该怎么办呢?
没办法了吧……福特长叹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将手绢凑近前来,慢慢伸出了舌头。带着一副即将舔【哔——】的苦逼表情。轻轻地舔了一下从来没有用过的手绢一下。
“这种耻辱……这种耻辱……”好不容易解决完个人问题后,福特站起身来,伸手扶着墙壁,沿着长长的甬道往回走,他的怒气槽显然已经破表,整个人散着浓郁的杀气,看起来十分想将西格玛大卸八块而后快,不过与之对应的。是他那差到极点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连续腹泻非常消耗体力。就连他这白银剑士的身体素质都有些吃不消了……
此时夜幕越浓厚,月光星光也变得暗淡起来,走在甬道中的福特突然看到黑暗的甬道中闪耀出一瞬间的强光,然后隆隆轰鸣的雷声随之而来,侧耳一听,外面的佣兵纷纷喝骂着“妈的下雨了”“什么鬼天气”一边赶回洞里,看来下雨了呢……
与这个石室相隔离的公用洞穴很热闹,二十多名佣兵挤在一起,彼此散的滚滚热力就能将湿漉漉的衣服烤干,野外生存的好手们不仅捡来了足够的干柴,还在小溪里抓了不少的鱼,就在洞中烧烤起来,权当调节一下心情,期间有人想给福特送一些来,结果被他回绝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石室中有用剑削平的简易石床,床上铺着一些衣物,福特就坐在上面,双手抱着膝盖,听着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听着洞外的雷雨瓢泼,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充斥心头。
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有点忍不住了呢——委屈、无奈、愤怒、羞怯、惶恐、耻辱……今天一整天生的一切让他措手不及。先自认为完美的空降计划被本地土著和突然跳出来的法师迎头痛击,颜面大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然后完美无瑕的报复计划被对方出乎意料的战斗力和不按常理出牌的下限套路给拆得七零八落,不仅没有算计到对方,反而被烧了房子,泼了大粪,还被下了那种药……他一直认为努力就可以取得成就,他这一路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为了某个目标,做出舍弃和牺牲,甚至做出很过分的事情,因为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是……可是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会输得这么惨?明明为了变强放弃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赢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可恶的法师,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无论是嬉笑怒骂还是正经说事,永远都有一种高高在上式的从容不迫?为什么他总是有用不完的好牌,总会用最出乎意料的方式赢得一切挑战?为什么我总是会输给他?
真是……好不甘心啊。
福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刺痛了手心,沁出一颗颗血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