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两人一起出门,罗惜带她去了平日拿药材的地方,将她领进门就走了。
黎筠倒是懂礼,亲近地与他道谢,目送他走远了,才迎上来招呼她的掌柜。
“您也是将军府上的人呐?”
掌柜的笑问。
黎筠笑道:“哪儿能啊,就是沾了沾罗哥的光,被他带着讨口饭吃。”
这架势,掌柜的看看她又看看那走远的罗惜,连忙套近乎:“罗哥是常来咱们这儿拿药的,都是好药材,您来看看?”
黎筠道:“也没什么好看的,罗哥今日忙,让我来抓他六月廿那天抓的那副药材,还是这方子,您按照先前的吩咐给。”
说着,将之前温故知写的药方递了过去。
掌柜的一看便会意,转头去开抽屉,一边抓秤一边道:“这方子咱们熟,府上吃许久了。”
他抓好放在柜台上,黎筠扫了一眼,摇头:“不对啊,好像少了点什么,罗哥先前吩咐——诶吩咐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但这东西是少了点。”
“哦——”掌柜的一副明白了的模样,又添了几味药单独装了一包,轻声与她道,“是这个吧?罗哥的娘亲老咳嗽,他回回都要捎带这个走的。”
采买的人,多少都会为自己捞点油水,这小包的药材不过分,掌柜的也乐意替人瞒着,送个人情。今日见她是罗惜亲近的人,掌柜的也就顺手递过去了。
黎筠将两包药一并带回去,放在了花月面前。
“单这一包没什么要紧,可这两包若是混在一起熬了,和着原本就有的芥子、细辛和冰片,便等于加了折肺膏。”
她沉声道,“手段挺高明,药堂里的人不会觉得抓错了药,问起来也不会说漏嘴。”
花月定定地看着这两包药材,嘴唇上一点血色也不剩。
她以为庄氏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可没想到最后她的命是在她手里折了的,她没防着药里会出蹊跷,就这一个疏漏,竟是直接害了庄氏。
“少夫人。”
霜降在旁边,声调突然急了,“您冷静些。”
花月觉得奇怪,她还有什么好不冷静的呢?她只是坐在这里而已,什么话也没说,霜降急什么?
可下一瞬,霜降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身子,花月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几乎要坐不住这凳子,牙齿间磕得嘎巴作响。
黎筠飞快地拿出一截软木来塞进她嘴里。
“这东西咬着,防止咬着自个儿舌头。”
她看了看花月的脸色,安抚紧张的霜降,“这是急火攻心,一时没缓过来,不是病。但话说回来,少夫人您别这么急,再急也没用,有人使坏心眼咱们就把人逮回来便是。”
抓一个罗惜多容易啊,可坏人抓回来了,庄氏呢,她沉冤未得昭雪,死得不明不白,谁给她出这口怨气?
“奴婢觉得,罗惜这一个奴仆,没这么大的胆子害主母,更何况他与夫人又无冤无仇。”
霜降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咱们冷静冷静,这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事儿,您不能乱,您乱了,这事更没人管。”
花月闭眼,渐渐平缓下呼吸。
黎筠连忙递了茶过来。
饮下一口热茶,花月回过神,声音低哑地问:“罗惜懂药材么?”
回忆一番,黎筠答:“他时常帮着抓药,一些寻常药材是认得,但他不懂药理,未必就知道这折肺膏有什么功用。去的路上小的套过两句话,发现这罗惜好赌,家里一穷二白,但最近一直在赌,若说有人给他银子让他使坏,也是说得通的。”
花月应了一声,扶着霜降的手站起来,身子直晃。
“夫人,要不小的给您也把把脉?”
筠儿唏嘘,“您这模样要是给三公子瞧见,还不得来找我麻烦?”
“无妨。”
花月摆手,“你歇着便是。”
她抬步出门,瘦削的身子被外头的秋风一吹,薄得像是要被吹走似的,黎筠看得忍不住感慨,这府里主母去世,少夫人又是个柔弱的,可不得被人欺负么?幸好三公子是个有本事的,熬过这一道坎,他们许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