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说不定……有一天……”略薄的嘴唇微微上扬,忍足低低的笑了出声。
说不定有一天,也会有这么一个人,将他的生命补全成一个完整的圆。
* * *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破晓的晨光割裂了黑夜的幕布,璀璨温暖的光束照了下来,笼了依旧睡眼惺忪的东京。
空气中尚且存了薄薄的寒气,穿透衣衫带了凉意。碎月加快了步伐。内心仿佛有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的催促着,让他快点再快点。他几乎是逃离出迹部宅的。
第一次这么的慌乱无措,狼狈不堪。
醉酒往往是世界上最动人的谎言。借着这个最烂的借口,留下的却是清醒后难以弥补的伤痕。
一抹苦笑在唇角泛开,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时间倒流,返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最初。他一步一步的努力退出迹部的生命,却又被这场荒唐的醉酒搅乱,使得所有努力白费。
揉了揉额角,宿醉后的太阳穴隐隐的抽痛。不舒服的感觉阵阵袭来,胃里翻滚着,泛着酸气。喘了口气,看了不远处的宅院,终于松了口气。
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急切的渴望着想要见到亚久津的心情。想念亚久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宽厚的混合着机油和淡淡烟草气息的怀抱,还有那带了厚茧的粗砺掌心。
站在门口,碎月停了下来。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差不多是亚久津早起的时候。昨晚的聚餐,碎月留了便条给亚久津,以免他担心。
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苍白的脸看起来带了自然的红润。钥匙安稳的躺在口袋,碎月却没有兴起丝毫自己开门的念头。
门内隐约有着磕碰的声音的传来,接着,淡淡的饭菜香气飘来。
心里一暖,有人在家等着的感觉是心永远安定的归属。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碎月可以想象亚久津拧着眉头,凶狠的瞪着他留下的字条边做饭的样子。
嘴角不由自主的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胃里不舒服的感觉顿时也缓和了几分。皱着的眉头一分分松开,碎月轻轻叩了门。
“叩叩叩。”
只三下的敲门。与亚久津的习惯一样。
门很快的打开了,碎月扬起一个微笑,“仁——”
来不及说完,话在唇边,蓦然咽了下去。
眼熟的外套罩在雪白的长裙外面,一头顺滑的黑发散落其上,柔亮的仿佛上好的丝绸一般。
一件毫不起眼的衣服穿着衬出别样的味道,美丽温婉的少女打开门,眉眼间满是温柔娴静。少女微笑着,轻声软语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清脆悦耳的嗓音,像极了他窗口上那串紫色风铃被风吹拂摇曳时发出的声响。
无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看了看周围。院落里,那辆白色的机车不吭一声的停驻着。
恍惚间,碎月仿佛真要以为自己是踏入了不属于他的地方。
“请问?”少女微微蹙了眉头,却是不变的耐心温柔。
对着对方温和的笑容,碎月再退了一步。
口袋中的钥匙深深的扣入掌心,深吸了一口气。疼痛的感觉蛛丝一般密密麻麻的缠绕心脏。
“抱歉……”缓缓扬起脸,一个浅浅的笑容在清隽的面颊上绽开,流年伤逝般炫目。清透的眸子里一派烟云水汽。“走错门了。”
一泓秋水荡漾,破碎的波光粼粼闪耀,闭上眼,碎月缓缓转过身。
转身离去的时候,正缓缓阖上的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一贯的低沉沙哑,在听到的一霎那让碎月几乎有了落泪的欲 望。“怎么回事?”
少女温柔的嗓音带了欢快的语调,“没什么,走错门了。”挽了对方的手臂,撒娇的软语转入耳膜,“哎,仁,我要喝酱汤。”
……
……
……
心脏蜷缩成一个小团,碎月咬牙扶着墙壁,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力气离开。
走到转角,缓缓蹲下身。
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已经再也吐不出其他。
握了拳 ,碎月苦笑着复而缓缓松开。摊开掌心,空空如也。
始终,没有东西是他的。只除了这一抹替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