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假作不知,笑吟吟道:“哦,可是说朕的坏话了?”
谁知云枝却没心情与他说笑,上前裣衽,“给皇上请安。”一闪身,径直走出了绿竹小凉亭。
“月儿……”桓帝喊了一声,与乐楹公主点点头便追了上去。
乐楹公主已经年过四旬,昔日少女时的骄纵脾气早被磨平,除了依旧爱笑,举手投足间都是一派雍容华贵的皇家气度。见得皇帝慌张失措离去,也只是淡淡一笑,只是目光落在初初长成的女儿身上时,才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这边桓帝已经追上了云枝,拉住她问道:“还在生气呢?”见云枝要甩手,索性挡在她的前面,“连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云枝扭了脸,不去看皇帝的灼灼目光,“君是君、臣是臣,从今往后还是分清楚的好!”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微微动怒,“也不用一时好、一时歹的,万事皆随着你高兴,哼,我可不是宫中那些专门讨你欢心的人!”
桓帝见她面色微微泛红,娇憨可爱,不由放柔了声音,温声道:“别瞎说,你怎么会跟她们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云枝抿了抿嘴,声音委屈哽咽,“你那天晚上,那样……”却是说不出口,“你高兴便那样……”越说越是委屈,“第二天也不说一声就走了,你当我是什么?!我怎么得罪你了?就不理我!”
“那天临时有点事。”桓帝无言以对,不得不临时编了个借口。
“那回京以后呢?”云枝诘问,接着道:“本来回到京中就不想再去宫里,不想再见到你生气。还是因为大哥哥的事去见你,可是你,却摆出那副面孔对我……”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亏我从前还以为,你待我总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
“是我不好。”桓帝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去哄劝,只得放低身段,做小伏低陪笑道:“这次算我又错了,再欠你一次如何?”
“不行。”云枝消了消气,补道:“算两次!”
“行,两次便两次。”
云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比给皇帝看,“总共六次了!将来你可不许赖账。”
桓帝笑了,“好,不赖账。”
这是二人之间的小约定,每每桓帝理亏又无法哄劝的时候,便会答应云枝一次许愿的机会,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皇帝将来便会为她兑现愿望。
云枝仰起娇小的脸庞,问道:“那我现在就用一次,你把大哥哥放了好不好?”
桓帝的笑容微微一黯,继而道:“好了,别乱用。”尽管知道了那次是误会,心中仍对晞白有说不出的芥蒂,再想起先前乐楹公主的话,心情更加晦暗了。
“什么这种事?”云枝以为他又不同意,微愠道:“你不同意就直说!刚刚才说好的,你现在就开始反悔了?”
“不是。”桓帝缓缓道:“人已经放了。”
“真的?”云枝半信半疑,“不许骗我。”见皇帝神色认真,方才信了,心里大概也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提起晞白,于是就此打住,也不再提什么过去看望的事。低头想了想,细声道:“以后……,可不许再那样了。”
“什么?”桓帝没听真切,问道。
“没什么。”云枝的脸红了红,转口道:“走罢,进宫看看姑母去。”
二人刚到弘乐堂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些吵吵闹闹的。桓帝不悦皱眉,问了小太监才知道是金晽公主在内,皇帝并不太喜欢这位娇贵的姐姐,因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太监吴连贵赶了上来,低声说明了原委。
金晽公主下嫁慕家二少爷允琮,数年未有生育,家中便从旁支里过继了一个孩子,交由奶娘等人照料抚养。不知因为什么事,金晽公主将那孩子训斥了一通,孩子一赌气就跑了,好几天都没有音讯。等到最后官府来人禀告,孩子已经不慎坠河溺毙,其生母闻讯悲痛欲绝,抓了一条绳子便上了吊。
吴连贵悄声叹气,“原是一件小事,不料最后倒弄出两条人命来。”
“知道了。”桓帝脸色微沉,抬脚跨门走了进去。
“这事怎么怨得了我?!”金晽公主提高了声调,似乎大为不满,“是他自己偷偷跑出府去,又不是我撵的,他坠了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