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刚鞠了一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回到内阁值房,在定州的所有内客大臣们都赫然等在那里,看到卫刚进门,都是站了起来。
“怎么样?周王反应如何?”路一鸣问道。
卫刚点点头,“对于周王来说,这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事情,而且对他而言,这也不谛是一种解脱,他怎么拖延不绝?”
“那就好,我就担心节外生枝。这样最好。”
过山风冷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识相,那自然他好我好大家好,他要是不识相,那就拔了刀子架在脖子上,看他敢说一个不字!”
众人都是无奈地苦笑,满屋的阁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温文尔雅,便是说起杀人盈野之事也是笑语焉焉,如春风拂面,如今加了过山风这样一个武夫,内阁之中便凭添了一股杀气。
路一鸣摇摇头,“卫刚,我们这一伙人中,数你文笔最好,你便来拟这道禅位诏书。”
卫刚走到大案边,挽起袖子,提起狼毫,过山风笑着走过去,“我这个武夫来为大才子磨墨,倒也可以顺便沾点文气。”
“路大人,按惯例,大人接到禅位诏书之后,肯定是要坚辞不受的,那这诏书共写几道?”卫刚问道。
路一鸣思索片刻,“俗有九九归一之说,你便写九道诏书,每隔两日便向洛阳发出一道。”
“我明白了!”卫刚道,提笔略一沉思,笔下已是龙飞凤舞,瞬间成文,第一道诏书便已完毕,路一鸣小心地捧着诏书,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将玉玺重重地盖了上去。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鲜艳夺目。
卫刚的确文彩出众,须臾之间,已经连接草拟了数份诏书,每份意思一样,但却绝无雷同之感,而且一篇比一篇恳切,在一边磨墨的过山风看得咋舌不已,他现在虽然粗通文墨,但比起卫刚这样的饱学之士来说,肚里那点墨水又那里够用,其中引经据典,洋洋大观,看得过山风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九份诏书拟好,路一鸣旋即请来了定州守备将军唐虎,“唐将军,请你马上派可靠的一队精兵护送些份诏书去洛阳,交给摄政王爷。”
唐虎虽然粗鲁,但今天房里发生的事他却也是了然于胸,大嘴一咧,独眼放光,“首辅大人放心吧!”两手捧了诏书匣子,大步走出房去。
“各位大人,主公大业终成,主公返回定州之日,便是加冕登基之时,时间紧迫,只有两月时间,望各位大人这段时间要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位,不要有一丝疏露。”路一鸣正色道。
“谨遵首辅大人均命!”众人抱拳道。
“给各地知州,镇守将军发布命令,让他们安排好辖区之内的政务军务,将其交于副手统筹管理,他们全部回定州,以便参于王爷的登基大典。”路一鸣道,这些人无一不是定州的重臣大将,李清登基,自然会大加封赏,这些人当然当时候得在场,更何况,这对于这些重臣大将而言,亦是另一种奖赏和荣耀。
一匹匹快马自定州城中奔出,奔向这片大陆的各个地方,一个消息也随着这些信使的抵达,而在大陆之上传播开来,周朝皇帝决定禅位于定州统帅李清。
洛阳,李清并没有入住皇宫之内,而是住在以前的国公府。洛阳初下,百废待兴,安抚民众,调配物资,犒劳三军,接见降臣,李清忙得不亦乐乎,几乎就要脚不沾地了。让李清略感意外的是,大楚朝堂之上近乎三分之二的大臣竟然被天启杀得几乎一干二净,这倒是省了李清不少事,天启真是好人啊,临死还在为自己着想,李清不无恶意地想道。
伏案疾书的李清看了一眼安相堆集如山的公文,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又不用睡了。世人只知上位者的荣耀,那知上位者的辛劳啊!李清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继续向案上的公文发起了进攻。
“主公!”李武跨进房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什么事?”李清头也不抬地道。
“定州发来公文。”
“放在那里吧!”李清不以为意。
“这是周王的禅位诏书!”李武提醒道。
“哦!”李清抬起头来,瞄了一眼李武,“辞!”
“啊?”李武一呆。
“去找一个文彩不差的家伙写一封推辞的表章!”李清看了他一眼。看着李武退出房去,李清也不由得有些牙疼,这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偏生世人还就吃这一套,不玩个几翻推让的把戏,世人便会说你不仁不义。
“徒耗国驽!”李清低声说了一句。可以想见,随后的几天里,这样的诏书便会络驿不绝地从定州发到洛阳来。
扔掉手中的狼毫,李清站了起来,反正一时之间也批阅不了,自己不妨先放松一下,一晃眼之间,又是多年没有回到洛阳了,趁这个机会,自己倒是可以悄悄地出去溜哒一下。